“長老是擔心瓶兒跑了,詹家的小轎接不到人,不好同詹敬權交代吧。”
甄瓶兒回身譏諷道:“看來大長老已經迫不及待要把瓶兒送到詹家了。”
“瓶兒這話就偏了。”
大長老笑笑道:“這都是為了你的好姻緣啊。”
言罷,又對外頭兩個侍衛道:“吉日之前,小姐要在宗祠祈禱,你們要守好門庭,不許外人打擾!”
“是,大長老!”
門外兩名侍衛揚聲應諾道。
從甄家地位最高的夫人到被強制祈禱的囚禁,中間只隔了一張納星帖。
回想著父親甄鼎隨兩位長老離開時那痛苦又解脫的眼神,甄瓶兒覺得有些難過。
其實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逃,甄家那群睿智男子能看見的大勢,她自然也能看到。
本想著利用這幾日將族里的生意權力盡數交還認命,卻沒想到兩位長老竟會這樣迫切,不惜撕破臉皮。
而父親甄鼎的態度,更讓甄瓶兒心若死灰。
抱膝坐在蒲團上的甄瓶兒仰頭望著母親的靈牌,低喃道:“母親您聽到了么,女兒又被賣了一次。”
……
故事里,英雄都該在臨危時出現,才顯得夠有戲劇張力,只是徐老贏并不是什么英雄。
所以在聽完牛客的牛皮之后,他就御劍往旦木鎮趕,直奔甄府而來。
蒼空冷冽的罡風將他的衣衫吹得獵獵作響,也吹息了一廂情愿的心火。
對元洲徐氏的行走來說,濱海漁村的神功大成就跟貧民窟的富翁一樣無稽,但他拿什么身份拯救甄對方呢?
他和甄瓶兒注定是兩個世界的人,說句難聽的,詹家老大強逼甄家,還能給甄瓶兒一個妾室的身份,而以甄瓶兒的姿色手段同,用不了多久就能成為詹家老大的心尖尖。
而他既無法給身份,更無法給承諾,僅憑對方狂熱的愛,自己便要去破壞對方既定的人生嘛?
徐老贏很懷疑自己這樣做法的正確性,以至于行進的速度越來越慢,最后在甄府上空停步。
敏銳的六識將甄府的一切窺破,他聽見了府衛們惶惶的討論,聽見了甄家族人興奮的議論,還有祠堂中甄家三位長老對甄瓶兒的威逼。
而聽到那么多“旁觀者”的話,他突然意識到,原來外人看來的強逼,對甄氏來說或許并不是件壞事。
他聽到關于詹敬權最多的評價,便是“人中之龍”、“無敵之姿”、“中興之主”之類的贊揚。
仿佛只要甄瓶兒過門,甄家就能乘上詹敬權的大船,最后在南海之濱占有一席之地。
是啊,以旦木鎮人的眼光看,詹敬權已經強到他們無法理解的程度,目之所及處,已經沒有比這更值得追隨的強者了。
徐老贏雖然一副浪蕩輕佻的模樣,骨子里卻是真正圣人后裔。
徐氏的教養,讓他在某些情況下,會拋棄自身感情,來看待更高更大的立場。
旦木鎮是需要有人帶領前進的,不然就會積弱貧窮,詹敬權應運而生,是有自己前進使命的。
而在這使命之前,一個女人本身的喜惡重要么?
不論從整個旦木鎮還是甄氏一家的角度,甄瓶兒的意愿,都不重要。
而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甄家自己都覺得詹敬權是良配,那么他的出現又有什么意義呢。
頹然坐在甄家祠堂屋脊上的徐老贏左思右想,還是覺得應該悄悄離去,直到聽見祠堂里甄瓶兒可憐兮兮地說自己又被賣了一次。
身體不知怎么就動了起來,等徐老贏反應回來時,自己已打昏了守衛,來到祠堂角落的陰影中。
兩名守衛墜地發出輕響,機警的甄瓶兒立刻轉身望向祠堂角落,低喝道:“誰在那兒!”
舉著右手,滿臉不知所措的徐老贏從陰影中慢慢走出,略帶尷尬道:“我說我是來找卡巴但不小心迷路了,夫人相信嗎?”
“噗嗤。”
甄瓶兒捂嘴輕笑,然后輕指向西道:“卡巴先生的住所在西面,公子走錯了。”
“哦哦哦,原來是在西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