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武嘴唇動了動,選擇無聲地跟魏相并肩而走。
“我父出戰之時已決議對楚君射箭。”魏相低著頭,走得很慢,一邊說:“未曾想,一箭射中楚君‘厥目’。”
聽到魏相這么說,呂武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呂武并沒有選擇性地遺忘,是他戰戈杵中了魏琦的右手肘,才導致魏琦將箭給射了出去。
他說道:“相,我為大大戎右,射楚君一箭,亦有我……”
“既無人言,不可有所牽扯。”魏相一臉的嚴肅,甚至是嚴厲。
說完的魏相,臉上表情換成了感激,又說:“武,我已知你意。”
有擔當啊!
并且情義也夠!
“陰氏新晉,不可無你。”魏相有些推心置腹地說:“我魏氏奮斗數代方有今日。此戰過后,魏氏獲卿位只待時機,介時必不負陰氏!”
什么意思???
魏氏想要獲得晉國卿位的門票很久了。
又與楚國爆發大戰,他們想要有精彩的亮相。
老魏家拉上老呂家跟楚國的“王卒”打得有模有樣,對內對外都表現出了實力。
魏相說自己的父親魏琦打從一開始就想要攻擊楚共王熊審,肯定是為了迫使楚共王熊審退卻,引發楚國“王卒”的恐慌,再一舉擊敗楚國“王卒”獲得勝利。
楚國“王卒”偃旗而退,毫無疑問的是老魏家和老呂家的聯合部隊獲得那一場交戰的勝利。
“我記得魏琦是射中了楚王的眼睛沒錯啊?”呂武說的不是已經發生的事實,是好像在那本書里看到過這個歷史片段。
要不,他在戰陣上看到魏琦有點不想射,哪會那么驚訝。
如果沒有出現意外,魏氏肯定會發展起來。
否則,魏氏怎么跟趙氏和韓氏瓜分了晉國?
只是看晉國目前的情況,不但魏氏實力只能說中上游,趙氏也歷經了破滅再復立,韓氏在卿位家族中其實是墊底。
晉國現在最為強大的是郤氏,再來是荀氏、中行氏和智氏的聯合體,欒氏大概是和范氏一起排在第三的位置,再往后則是韓氏。
魏氏只比韓氏的實力弱了一丟丟,相差不是太大。
硬要排比老呂家的實力,或許已經跟祁奚的家族是同等級別?
現在,呂武已經知道魏琦是打定主意要攻擊楚共王熊審,心里的負罪感輕了一些,卻還在想辦法。
要是能保住魏琦的命,還能讓魏氏免受“國君殺手”稱號的困擾,肯定是完美的。
只是!
呂武暫時沒想到什么好辦法。
“相,我有一事不明。”呂武用著真情意切的困擾表情,說道:“戰陣相接,生死有命,擊君豈可為罪?”
那么多場戰爭,真的沒人刻意想要殺死一國之君?
無論怎么樣,呂武都不會相信的。
怎么輪到了魏琦,后果會這么的嚴重!?
一陣陣的歡呼聲從遠處傳來。
聽動靜,不是楚軍出營應戰,是出去追擊鄭君姬睔的郤锜所部回來了。
現在,日頭已經偏西。
郤锜也不知道追了鄭君姬睔多少里,帶回了鄭君姬睔的大纛,引發了營寨內晉軍將士的歡呼。
現成的例子就擺在眼前,呂武也就再次提出疑問,說道:“駒伯(郤锜)追襲鄭君,可為罪?”
魏相看上去有些發愣。
對啊!
如果冒犯君權是一種罪過,郤锜又會怎么樣。
難道楚共王熊審因為楚國是霸主國的一位“君”,只因為鄭君姬睔的鄭國是個二等強國就不是“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