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同類了,就怪不得他斬草除根。
若干枝爆雷槍、沖鋒槍、步槍、手槍同時開火,或渾厚或脆亮的槍聲高低混雜,如悶雷連綿。片刻后大院里多出大堆爛肉碎骨,王子赫這處私宅,落得字面意義上的雞犬不留。
這不是結束,那堆碎肉爛骨里,還有若干手指腳趾斷臂甚至只剩一半的腦瓢蠕動著,牽引血肉似乎要重新拼回身體。
“潑油,燒掉。”王昆侖臉色變得如字面意義上的鐵青。
一塊腦瓢滾成臉面向上,本該青春秀麗的少女面容只剩小半。
少女擠出和少年一樣的驚悚笑容,用混著嘶嘶漏氣聲的可怕嗓音說:“不要以為你們贏了,你們只是……食物……”
腦瓢轟隆炸開,飛濺的血水落到幾個人身上,滋滋燒灼起來,嚇得這些倒霉蛋驚恐大叫。
潑上火油,院子里燒起熊熊烈焰,錦衣衛們個個臉色慘敗,完全不像屠戮婦孺老弱,還焚尸滅跡的暴徒,反而更像劫后余生的幸存者。
高德吩咐道:“讓番子徹底搜查,有可疑物品送回所里。”
王昆侖那僵如鐵鑄的面目驟然松緩,因為兩邊臉不同步,讓他一側嘴角幾乎咧到了耳根邊。搜查過程中“失蹤“的尋常財物,就是大家的出勤補貼了。
高德并不是想到了所里的經費問題,少年少女的話讓他確信能在這里有所發現。
這也不是重點……
高德看著眼前的一團血紅光芒,紅光里有個棋子般的模型,比孽魔喀扎斯更小,標簽是“血魔步卒/殘缺”。
這就是最先沖出的少年,高德不知道他的名字,標簽上也沒有,看來就是雜兵級別。他的腦袋被毛絨絨用爆雷槍轟碎時,飄出若干縷暗紅光絲,高德左手頓時發熱,不由自主的放出孽魔手辦。孽魔用觸須拉回一縷紅光,再由自己的魂魄吞噬,“捏”出這個手辦。
手辦依舊是少年的本貌,只是肌膚赤紅肌肉賁張,看細節才覺得有些非人,這讓高德對王子赫的兒女有了新認識。
原本以為他們只是受王子赫影響,被血魔之力浸染為異能者,現在看不能排除另一個可能。他們是被有計劃的培養,利用血魔之力培養為非同尋常的異能者。
這意味著王子赫或許不是簡單的血魔魔子,他和姚紅綃應該有本質的不同。姚紅綃早就成了孽魔喀扎斯的凡人軀殼,需要的時候毫不猶豫的就拋棄掉,而王子赫卻還是王子赫。
“異能者無奇不有……”
記起孫婆婆說過的話,高德暗暗嘆息。
手下忙碌起來,高德看著還在滾滾燃燒的火堆,生出濃濃的悲哀,對這個世界的悲哀。
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或許不是混沌惡魔,而是連惡魔都能利用的異能者。在他們眼里,凡人并不是他們的同胞,惡魔并不是他們的仇敵。
御門大典之后的樁樁亂象,以及亂象之后隱約的幕后黑手,讓他有了更多聯想。
就算女皇永鎮社稷之座,混沌被永世封印,大明未必能就此安定。相反,當混沌不再是威脅時,王子赫這類怪物恐怕會從黑暗中走出來,他們帶來的危害,怕是不比混沌差。
“朕會給大明帶來安定!朕會讓子民們幸福!”
“這是朕立下的誓言,朕會讓它成真!”
“朕是圣山之女,有足夠的力量守護天下。”
“大明的子民們,你們可以相信朕。”
女皇的鏗鏘誓言和昂揚宣示自心底涌出,令高德悸動不已。
她本可以和小麗一樣,以圣山之女的身份繼續過省心而自由的生活,但她卻選擇了成為最不省心也最不自由的女皇。或許她只是想擔起血脈之責,但她在大典上的誓言與宣示,不像是虛偽之辭。
她是真心想為大明億萬凡人帶來安定啊,可惜,她似乎還沒弄明白自己的敵人有多少,在哪里。
“那個笨蛋……”
他低聲嘀咕,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么。
為了自己的退休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