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想打個招呼混個臉熟的想法頓時散了,梁大甲低眉順眼戰戰兢兢,努力減弱自己的存在感。他心中也波瀾大起,這提督衙門招營兵,招的竟然全是異人?
很快乘坐這艘輪船來報道的營兵都到齊了,那個官人來到棚子前,舉手豎起大拇指朝身后一指,要他們步行去軍營。
“兩刻鐘到,最晚到的三個人負責刷十天馬桶。”
一看那是距離碼頭很遠的山腰,片片帳篷如林鋪開,梁大甲就暗暗叫苦,不僅得走著去,還限時兩刻?
官長駕著蒸汽摩托揚煙而去,棚子里的數十人騷動起來,牢騷怪話不絕于耳,聽得梁大甲異常舒適。沒想到這些人和他一樣,都是不情不愿來這里的。
可惜這些人也跟他一樣,抱怨歸抱怨,沒人敢把官人的話當耳邊風。不少人甚至嘴里罵著,身體已經沖出棚子,如風般跑了起來。
數十人如群狗出欄,爭先恐后的奔向山腰。沿途的工匠行人都是見慣不怪的表情,這樣的情形似乎每天都在上演。
最初梁大甲也是奮勇爭先,至少不能是最后三人之一。不過跑著跑著,他感覺這個目標離他越來越接近了。他雖然是異人,真正的本事也就是彈出那副血爪。這本事從來沒真正用過,亮出那幾次都是嚇唬人,有一次還被嚇唬的對象……也就是那位比女子還要美的錦衣衛百戶反嚇了回來。他這個江湖嘍啰就沒打打殺殺過,也完全沒鍛煉過體能。
等跑出正在建設的營寨,踏上鋪有煤渣和碎石的山路,梁大甲左右和身后就只有幾個人了。他心頭一急,計上心來。
“伙計!咱們這么拼不是個事!”
雖然沒打架的本事,察言觀色調和氣氛倒是他擅長的,梁大甲招呼其他人:“就算沒落到后面,累死累活的也不劃算啊。”
前后有十來個人,都滿懷警惕的盯了他一眼,有個好事的問:“你想說啥?”
“我是說……”梁大甲想了想覺得這么做應該沒破綻,“咱們不如不相互爭先,一起走,到時候就沒倒數三人,誰都不必受罰。”
“想靠這點小機靈混事?”這些人可不是沒腦子沒見識的鄉巴佬,馬上就有人嗤笑:“到時候就不是倒數三個刷馬桶,是咱們這一群人刷馬桶。”
“把其他人都叫上呢?”梁大甲也不只這點想法,從當伙計到獨力主持酒館的這些時日里,他印象最深的景象從來都是客人從一群變成了一伙。一伙人哭或者笑,或者壓低聲音議論,只要是一伙人,酒館里的氣氛就格外不同。仿佛每個人都拿出了一分力量,匯聚成一頭無形的巨獸,異常有力的壓迫著左鄰右舍以及他這個旁觀者的魂魄。
“把前面的人也都叫上,”梁大甲說:“咱們一起過去,同時到地頭。”
其他人沉默了一會,紛紛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