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打著礁盤的海浪在瞬間定了定,似乎時間凝固了。
換作別人會這么以為,但在高德的超脫視野里,如颶風般翻滾的魔光亂流卻并沒有定住,證明肉眼所見只是錯覺或者幻象。
寒意緊接而來,那是由異常雜亂的不適感糅雜在一起,直指心靈的壓迫。這還只是層遮掩,溫和而柔軟,就像風暴來臨前的微微燥熱。在這之下,是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言語無法表達,只能靠想象構建某種近似場景。高德想象到的是用最鋒利的手術刀切掉腦袋之后,腦袋發現自己還能思考,然后為即將沖擊而來的疼痛,以及隨后的四望而恐懼。
正是這種恐懼壓制著高德,讓他一時難以燃起魂火。不過在實質之力撞擊戰甲的剎那間,戰甲器靈振蕩感知發出的警報,以及內層嚶嚶戰甲的嚶嚶尖呼,讓他沖破束縛,十八盞魂燈同時引燃。
這時候他才在超脫視野里看到一束湛藍光絲射到了自己頭盔上……
跟攻擊所含的意識壓迫相比,實質的物理力量并不破格,高德只是晃了晃頭,身體都沒動一下。
含著懊惱與不甘的嘁聲自身邊急速遠離,超脫視野里,蕩漾的魔光波紋讓高德頗為熟悉。
這不是毛絨絨那幫灰豆芽的魔光波動么……
不過毛絨絨她們顯然沒有那種直刺心靈的恐懼壓迫,此人聽聲音該是個年輕女子,應該就是蓋興交代的血塔會扶桑主事者,血塔會大長老手下最受器重,姓仇名遠愁的大管事了。
“很遺憾,主要目標一個也沒干掉……”
就在這道像霧像云又像風的身影急速后退時,遠處相繼有四道身影在超脫視野里冒出,高德向遠坂愛報告了壞消息。
“那咋辦?”遠坂愛無奈的說:“我可沒辦法再來一次。”
“總管大人你真是不給力啊。”高德隨口道:“還以為有了第一次,后面就會雄起了呢。”
“雄起是什么意思?”遠坂愛不滿:“不過大概是什么意思我也猜得出來,你以為我跟麗一樣厲害啊,我可比不了她!”
剛說完就覺出不對,手腳無力只有腦袋能動,于是給了高德天靈蓋一個頭槌,呵斥道:“什么第一次!你這話我要告訴麗,你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高德努力忍住了“污者見污”的回擊,遠處四個身影已經聚作一處,超脫視野對方似乎正在編組什么陣型,儼然是準備又發大招。
看看周邊如混沌渦流的景象,除了與浪濤共舞的礁石碎塊之外,高德甚至見到了一截貨船的船體。遠坂愛這一炮還是解決了很多問題,至少把對方的飛艇、貨船以及藏匿據點干掉了。
“那么……”高德正想對遠坂愛說你留下來我過去解決那些家伙,又覺得不妥。那個仇遠愁的實力絕對不弱于遠坂愛,而此時遠坂愛又脫力了,把她丟在很危險。
說是奇襲,結果還是變成了強攻,而且力量還并不占絕對優勢,這哪是什么計劃,根本就是直接過來莽的。
高德小小的反省了一把,還在思忖是不是又像上次一樣背著遠坂愛這坨無效載荷動手,遠處大約兩三里外,那四個身影在超脫視野里驟然噴發出四色魔光,正是之前自天頂轟擊高德那種魔光。
摘下大錘,展開力場盾,高德對這四道魔光并不太在意。以上次的經驗,他不開盾舉錘只靠戰甲都能硬扛下來,現在這般應對不過是怕傷到了遠坂愛。
四道魔光激射而來,并沒像高德預料的那樣先后或者同時抵達,而是在半途交織在一起,匯聚成更粗壯的光束。此時的光束只是在外層還能見到四色光暈,主干已經變得灰黑,讓高德想到了灰境之上的天穹。那里也是四色魔光匯為一體,與中心白光對峙。就在白光與四色魔光之間,也有層灰黑夾層。那時以為那是透明的,現在才知是本色。
高德頓時凜然,這道四合一的魔光絕對不一般。力場盾與大錘上金焰噴薄,伸展出龜殼般的屏障,將他跟遠坂愛整個罩住。
魔光轟擊在屏障上,灰黑魔光侵徹而入,在金焰的燒灼中沸騰流轉,膨脹出道道虛影。那竟是無數猙獰可怖的惡魔,呼號著搏擊著,像是有道混沌縫隙開啟,無數魔王魔將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