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不愧是一位智者,胸襟開闊,敢于承認自己的過錯,并及時采取了行動,很快就將自己的兄妹團結起來,大家又和好如初了。
鐵木真的人生,好比是一架秋千,在訶額侖和德薛禪一前一后地推送下,才蕩到了現在這個大汗的高度。
如今,兩人都離開了,一前一后的外力都沒有了,一切都得靠自己了,幸好已經有了慣性和一定的高度,他才沒有手忙腳亂。
畢竟闊闊出的影響力很大,又有六個如狼似虎的兄弟襄助,要想不留后患地剪除,已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他想了很久,還是不得其法,于是找到了孛兒貼:“舅舅走之前,有沒有就除掉闊闊出的事情,給一些建議啊?”
見丈夫下定了決心,準備除掉為非作歹的闊闊出,孛兒貼才將德薛禪臨走之前,口頭留下的妙計,告訴了成吉思汗。
德薛禪的方法,只能在冬天使用,現在還是秋天,成吉思汗只能耐心地等待。
這個時候,德薛禪卻出現在金國的中都,在正式退隱江湖之前,他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花了兩天時間,他找到了一個年輕的契丹人,名叫耶律楚材。
耶律楚材聽說來人,竟然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智者德薛禪時,熱情地接待了這位蒙古老人。
兩人都不是漢人,而漢語水平都很好,都用漢語進行交流,同時還飲著馨冽醇厚的漢人烈酒,相談甚歡,很快就成了忘年之交。
彼此熟悉后,德薛禪看出來了,氣質爽朗,才識卓然的耶律楚材,具有經天緯地之才,且早已對金國失去了信心,才說明了來意:“我是成吉思汗的岳父,他已經統一了整個草原,下一步的目標,可能就是金國。如果打下中都,說明蒙古國很可能會滅掉金國,希望你到時能協助他。在我看來,你具有深厚的漢文化功底,是調和鼎鼐,協理陰陽的槃槃大才,足以勝任丞相的高位,從而建功立業,光大門庭。”
“我反倒覺得,您才是蒙古國最合適的丞相人選。”耶律楚材笑著說。
德薛禪也不隱諱,便把自己離開的原因告訴了耶律楚材,最后還強調說:“我年紀已大,也干不了幾年,我只是希望通過訶額侖的死,我的離去,讓他能夠開悟,從而產生魚龍之變,才不辜負額吉和舅舅的一片苦心。”
“我相信,你們兩個長輩的苦心,成吉思汗應該會理解的。反過來說,如果沒有從中悟到什么,我覺得他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大汗,就像當年的冒頓單于、頡利可汗等人一樣,最多是偏居一隅的草原統治者而已,根本沒有胸懷天下的大志。”
“說得好,如果他只是在草原上逡巡不前,沒有前來攻打中都,你也沒必要效力于蒙古國,以你之才,只有投身于雄才大略的明主,才有一番大的作為。”
聊到盡興處,耶律楚材拿出一把古琴,開始撫了起來。
很快,琴弦在室內鏗然作響,一股慷慨激憤的浩然之氣,也盈然而出。
一曲已畢,德薛禪霍然站了起來:“湛然有燕趙之慷慨,泠然有魏晉之風骨,《廣陵散》是也!”
耶律楚材舉起酒杯,慨然而嘆:“琴向知音奏,酒逢知己飲,你我既為高山流水,連飲三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