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之明真沒有那么蠢,自裴律師第一次氣急敗壞的去監獄質問自己,就有不祥的感覺。
只是多年的朋友,在沒有實質性的證據面前,他不愿意質疑自己多年的好友。
除卻廟堂上的那些老陰比,大多數古人還是很實誠的。
姜之明失魂落魄的說道:“真的是他?”
李元璦冷笑道:“那不然呢?在孤這里,他是事事旦旦的說與你割席斷交,指著你大不孝,不屑與你為伍的。”
自一開始聽說姜之明給用大不孝的罪名關押,他就知道有問題了。
不孝是自身道德問題,若非有人小題大做,尋常一百姓,且非本縣人,是魏州魏縣人氏。汴州府衙吃飽了撐著會去在乎一個非本縣人的道德問題,還興師動眾的將之下獄。
就算這州府判官好管閑事,又怎么可能不將他轉交給魏州府衙?
汴州府衙插手管魏州人的德行,沒有貓膩,怎么可能?
李元璦原本不打算對裴律師動手的,這人有私心很正常。
這世上找不出幾個道德楷模,只要裴律師有才,能夠造福地方百姓,有私心又如何?
可是現在裴律師的所作所為,已經不是簡單的私心可以形容了。
姜之明上表的是利國利民,且能夠延續后代數百年的大事,而裴律師為了一己之私,無視百姓福祉,明知有絕妙之法,卻為了自己的晉升道路,意圖在汴水上建造水閘大壩。
一開始李元璦以為裴律師是單純的愚蠢,無腦的迎合自己。
現在看來,他就是那種沒有任何底線道德觀念的小人。
如果自己真的為他所惑,在汴水上制造水閘大壩。
那大壩功成之日,就是自己倒霉之時。
為了剩余一百余日漕運難題,將整個汴水的水路航道攪亂。
到那時丟臉的是自己這個策劃人,受罰的也是自己,而他只是負責聽命行事的無關人員。
這建造大壩的功勞領了,事后也不用承擔任何風險。這天下,有那么好的事情?
無知是錯,不是罪,李元璦可以原諒。但是明知不行,還一個勁的鼓動自己,意圖將自己推向絕地而成就自身,真當自己這個商王是個小屁孩,好欺負?
胸襟度量是因人而異的,就裴律師這種自私到骨子里的人,他不可能因為你饒過他,而惦記著你的好,反而會一直嫉恨在心。
“好了,不說他了!”李元璦不想談論一個已經沒有前途的人,看著姜之明道:“我在工部給你申請一個小官,然后上疏為你求得奪情起復。治水之事,關系我朝未來大局。不論你有心無心,都得隨我一并負責治水事宜。”
姜之明跪拜道:“謝大王體恤,草民感激不盡,永生不忘大王大恩。”
姜之明本就有一定的雄心壯志,不然也不會不辭勞苦的研究祖上流傳的治水方略。
李元璦這一手等于是挽回了他不孝的污點,讓他有一個好的未來前景。
這份恩情,不亞于再造。
李元璦問及了姜之明引洛入汴的細節。
關于這項工程,李元璦、閻立本已經有了大體的規劃方針。
但李元璦相信,姜之明心底也有一套方案,而且比他們的更加細膩,畢竟彼此投入付出與時間是大不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