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啊,這天下人和人,自然是不一樣的。”
那老府兵看這會出入城的人不多,便靠在墻邊,打開油紙包,撕了個雞腿,放在鼻下狠狠嗅了一下,這才美滋滋的咬了一口。
他一邊吃,一邊對身邊的年輕府兵招了招手,說:
“過來,咱爺倆一起吃了,免得拿回去還要給那群貨分攤些,這好東西,可不給他們。”
“二叔,咱這守著城門呢。”
年輕府兵兩個月前,才當了兵,這會還有點責任心,但被老府兵狠狠瞪了一眼,說:
“城里那么多好漢在辦武林大會,哪個不開眼的毛賊,敢在這時候進城‘干活’?再說了,我教你的那些,你都忘了?
咱當這兵,就為了吃口飯,你那么用心作甚?府令又看不到你的用心,就算看到了,多半也不管的。”
老府兵美滋滋的吃著雞腿,對自家侄子說:
“咱這趙家朝廷,早就爛透了,若不是年景不好,咱太行老家那邊兵荒馬亂的,誰愿意跑來給他當這個勞什子兵!”
年輕府兵見二叔吃得香,也咽了咽口水,跑到二叔身邊,和家人一起分享那美味的燒雞。
他自太行一帶來,那地方真的窮,也不曾吃過這繁華洛陽,上好廚子做的美味。
不過他一邊吃,一邊卻頻頻看向李報國離開的方向,待一只雞吃完,栓子擦了擦嘴,對拿起煙袋的二叔說:
“二叔,你在洛陽待了這么些年,知不知道那天策大營,什么時候招兵啊?既然都是當兵,與其當個無能府兵,不如去投了天策軍。
你看李大俠,多威風啊,又有一身好武藝。”
“啪”
栓子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自家二叔一煙袋打在頭上。
老府兵瞪著眼睛說:
“天策軍可是要去和北朝人打仗的,關中陜北那邊,年年都要打,咱們家到你這一輩,可就你一個男丁!
怎能送你上戰場去?
快絕了這心思,咱家莊稼人出身,老老實實的活著不好嗎?
再說了,洛陽的天策軍大營,那是大楚朝留下的舊營地。
只有不到一千人在那守著,大都還是些老弱病殘,這里是天策軍本部退下來的傷殘軍人養老的地方。
趙家人也畏懼這天策軍天下強兵,不許他們在洛陽附近招兵的。
你就不要想了。”
“哦。”
栓子一臉失望,在破舊號衣上擦了擦手,又回頭看了看,此時城門里,大街上已經點上了燈籠,街道上依然繁華。
這見識不多的年輕人,還依稀看到了自己上司,那城門官正喝得醉醺醺的,走入街邊一家酒肆里。
絲毫不顧自己防守城門的職責。
“那二叔,李大俠年紀輕輕,怎么會在洛陽大營養老?他這等好漢,難道不該在關中陜北,和北朝狗賊打仗,建功立業嗎?”
栓子又多嘴問了一句。
吃了雞肉,這會正閉著眼睛消食的老府兵,放下煙袋,嘆了口氣,說: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聽說,那李大俠,似乎是被從關中大營趕出來的,好像是做了什么錯事。
他好像,還是天策軍大將李守國將軍的…義子呢。”
就在兩個府兵討論李報國的時候,這人榜第一的年輕人,也縱馬回到了洛陽大營。
這里,其實不是老府兵說的那么慘。
雖然確實是天策軍在中原,瀟湘和川蜀的三處后備軍營之一,也確實是給傷兵殘將們養老的地方。
能被送到這里的,要么是已經退伍,但無處可去的老兵,要么就是受了傷,不能上戰場的傷兵。
就像是個榮軍院一樣,一應開支,都由天策軍本部出。
這南朝朝廷雖然警惕天策軍,但與北朝作戰,還要仰仗天策軍守住關中要地,不會在錢糧上卡脖子。
這洛陽大營也就不是缺吃少穿的地方,這些兵卒每日用度算不得精細,但絕對是量大管飽,也有衣物換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