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無辜者,也不必死在江湖大戰中。”
劉卓然搖了搖頭,他抱著懷中劍,靠在桌椅邊,閉著眼睛,對沈蘭說:
“我恨不恨你,我怨不怨你,事到如今,都已不重要了。那些無辜亡魂的散去,也有我的不作為在其中。
這事,又怎能全推到你一人頭上?
螻蟻,尚且惜命。
所以,離去吧,沈蘭,你我之間,已經沒什么恩怨了。”
沈蘭心竅中,被夫人親手植入的清心蠱,突然劇烈抽動,讓沈蘭臉色一陣漲紅。
古井無波的心境,一瞬間猶如滴入波瀾,難以維持。
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制下心中那股搖曳晃動,這劉卓然...居然把那些染了血的臟事,把那些無辜公道,把那些責任,主動往他身上攬。
這人,怕不是瘋了?
“妾身今夜來尋你,并不只是為了說恩怨。”
沈蘭強忍著心中痛苦,換了話題,她對劉卓然說:
“這兩日,洛陽城中五行門,七絕門眼線已被盡數清除,但若妾身所料不差,北朝軍隊圍攻洛陽的時日,妾身那位師父,也會來湊個熱鬧。
劍君你以凌虛劍破他修為,奪走地榜第一,讓他丟了臉面,又身受重傷,差點身死道消。
以曲邪的性子,只要來了洛陽,他就不會放過你的!”
沈蘭臉上帶著面紗,看不太清楚表情,她復爾又說:
“當然,他也不會放過我。”
“你想讓我做餌?”
劉卓然依然沒有睜開眼睛,他沉思了片刻,說:
“可以。但你可有把握,一戰之下,將曲邪那等真正邪魔,徹底留在洛陽?”
“妾身已聯系了陸歸藏。”
沈蘭說:
“他愿意相助,妾身還知,這洛陽城里,正有一位和劍君相熟的仙門中人,妾身與他也算是朋友,若花青公子能來協助。
此事,便有七分把握。”
“我會與他說。”
劉卓然抱著劍,斜靠在長凳上,他說:
“蘇州之時,我自持清規戒律,所謂蓬萊規矩,本可以取曲邪性命,卻非要饒他一命。如今也不知有多少無辜女子,因我而死,又是一分不作為。
那些無辜者...都是我的罪孽。”
他的語氣低沉下來,說:
“既然有機會能為無辜者討回公道,我便與你合作一回。”
“但你會死!”
沈蘭的語氣也變化了一下,她說:
“縱使事成,曲邪真死了,以他的手段,以你現在的功夫,你基本不可能活下來。你已不是仙門中人,如今你連二流江湖人都打不過...
縱使如此,你還要行險?”
“這和打得過,打不過沒什么關系。”
劉卓然打了個哈欠,酒意翻涌,已是微醺,他暢快的揮了揮手,說:
“為我道心,呃,江湖人管這個叫‘武道’,為了這些命中執著,為了那些無人理會,但我卻想要討回的公道。
為了那些我不曾見過,卻因我而死的無辜性命。我已落魄至此,也見了紅塵,又何惜此身?”
沈蘭點了點頭。
她面無表情的站起身,帶著秀禾離開,身后劉卓然當真似是醉酒入睡,也不起身送別,待越過幾處巷子,沈蘭身形一閃,落入地面。
她捂著心口,一股股鉆心之痛從心竅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