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看到了大胡子楊復。
那人帶著刀,精赤著上身,正在幫墨家人清理火后的廢墟,他是齊魯之地的好漢,也帶動了很多齊魯俠客一起幫忙。
這人,不錯,真的不錯。
敢打敢殺,又有一腔熱血,值得一交。
但以往繁華的洛陽,在沈秋一路走來,今日卻是大變樣子,那些廢墟,尸體,街面上未曾清洗干凈的血漬,堆在隱蔽角落中的各色尸體。
還有天空中搖晃的黑煙,那街道上刺鼻的木頭燃燒后的躁動味道,哭泣聲,嗩吶的響聲,不斷隨風飛來的白色紙錢。
街上那些如行尸走肉一樣的行人,就好像是被災厄打斷了脊梁,茫然中帶著三分悲壯。
這些東西混在一起,勾勒出了一抹亂世光景。
一夜戰亂,孤城凄涼。
這是誰的錯呢?
沈秋心中這個念頭越發強烈,以往看到凄慘之事,心中只是悲苦,但如今,親身經歷過洛陽夜火后,心中那股無奈與痛恨卻再也壓制不住。
他是來自另一個時代的。
那個時代雖也有爭端,也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腦殘,但那個時代,相比眼前而言,真的如天堂一般。
他又想起了仇不平。
意破人間不平事,此生苦戰又何妨?
也許...
自己,在這個時代,除了行走江湖,快意恩仇,想要登臨江湖頂點之外,還能在這個混亂的時代里,再多做些事情?
但,怎么去做呢?
又該從何處入手呢?
這種思慮,一直持續到他進入任豪休息的院子,在看到任豪身前那人時,才了斷開來。
沈秋入了房子,房中只有三人。
任豪坐在椅子上,如以往一樣不怒自威,但盟主的小腿不正常的提起,還有腰間散發出的藥味,都證明任豪也并非完好無損。
沈秋已知道,盟主昨夜追擊高興,本已將那北朝國師誅殺當場,卻突然遭遇了陌生高手襲擊,導致高興在重傷之下,被救走了。
這事,任豪沒有多說,眼下不是時候。
而另一人,則是好久沒見的花青。
自齊魯分別后,沈秋知道,花青在泉州參與了解救劉卓然的事情,這次英雄會,他也來了洛陽湊熱鬧。
但兩人并沒有見過面。
見到沈秋進來,抓著扇子的花青,對他點了點頭,一張臉上,盡是親近的笑容。
而最后一個人,就讓沈秋相當詫異了。
“這是,曲邪?”
沈秋看著那躺在床鋪上,身上到處是被化龍指打出的螺旋血肉凹痕,全身盡被廢掉,但臉上滿是皺紋,垂垂老矣的家伙。
他看向花青和任豪,眼中盡是一抹深沉猜測。
“你們,是要問他蓬萊之事?”
“你果然知道!”
花青合起扇子,對沈秋說:
“你這貨,心里什么都知道,就是不說。
我那一日,與小鐵談論,那小子也是吞吞吐吐,不愿多說,想來,是你給他下了封口令?”
“這你怪不了我。”
沈秋吊著胳膊,一臉淡定的說:
“蓬萊之事,事關隱秘,隨口亂說,便是給自己惹禍了。我又不是仙家弟子,沒有昆侖仙池護著,知道這事,便只能藏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