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
“盟主叮囑我,說若還想走江湖,便留在山莊做個管家,秦某便毛遂自薦一番,我雖武藝不高,在江湖也無甚名頭。
但若沈大俠不嫌棄,秦兄愿為大俠效犬馬之力。”
“不嫌棄,一點都不嫌棄。”
沈秋將秦虛名扶起,他說:
“我這會心中思緒很多,也難以打理事務,山莊之事,就交給秦兄全權處理,若是有人要走,也不必阻攔,給些銀錢踐行。
若是想留下,都盡數留下,一切事情,等到任叔下葬后再說。”
“好。”
秦虛名對沈秋笑了笑,他說:
“那秦某就先告辭了。”
說完,他轉身離開,不多時,一隊車馬,便從營寨中起行,載著任豪的棺木,往七十里外,金陵城外的鐘山而去。
還有江湖高手隨行。
舞陽真人,黃無慘,圓悟和尚,還有一批還能行走的江湖人,都要隨行前去,主持盟主的喪葬儀程。
任豪身為江湖正派魁首,這身后事,也是馬虎不得。
待他們走后,整個營寨,似乎都死寂下來。
南朝軍馬前去追堵北軍潰軍,這會還沒回來,那邊軍營大帳里,也是非常冷清。就好似一場熱鬧宴席,到了該散去的時候了。
“小鐵那邊,你得去看看,他情況不太對。”
張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沈秋身后,他說了一句,沈秋默然的點了點頭。
雷詩音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
他也無法評價雷詩音的行為。
但昨夜正道能勝的那么徹底,能活下這么多人,都是因為雷詩音在戰局最慘烈的時候,把陽桃和圣火教,從戰局里拖了出來。
若沒有雷詩音,昨晚那情況,任豪的最后一戰,就不是和張莫邪打,而是和沐浴圣火不死,同樣超脫天榜的陽桃打了。
而以任豪當時的鬼神狀態,打敗陽桃也許不成問題。
但要擊殺,根本不可能。
“叫上李義堅他們,把木頭叔也喊來,再去請林菀冬掌門和李守國大將軍過來,在小鐵房中集合。”
沈秋對身后張嵐說:
“我有事要說。”
張嵐的表情變化了一下,他沒有多問,轉身抱著打繃帶的小白貓仔,去傳話了。
而沈秋則回到營寨里,走入小鐵休息的房中,待他走入房里,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在他眼前,小鐵全身都打滿了繃帶,正坐在椅子上,背對著門口,手里拄著巨闕,他就如一座石頭一樣,死寂無聲。
沈秋看著小鐵的頭發。
那短短的發茬,一如往昔,但...
一夜白頭。
小鐵的頭發,全白了,就如一層雪落在頭上,讓這個十六歲的少年,仿佛一夜之間,變了一個人。
沈秋眼中盡是痛惜。
他完全能理解自家兄弟此時心中的悲苦,也能理解,為什么小鐵會一夜之間,變化這么大。
除了心中悲痛外。
還因為他身體里,心竅中燃燒的那一縷千年圣火,在一夜之間,將小鐵近瀕死的狀態,治愈到近乎全盛的同時,也消耗了他太多精力。
這一頭白發,不只是因為心中絕望。
“好了些嗎?”
沈秋走到小鐵身前,他看著閉著眼睛,坐在椅子上,正在調息的小鐵,他說:
“還能打嗎?”
“能!”
小鐵的語氣沙啞,如布匹摩擦,他說:
“大哥要殺誰?”
語氣死寂,就好似心已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