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尋常時蔬,但吃到嘴里,味道卻與往日大不相同,總有股別樣滋味。
興許味道并沒變化,只是平日里吃的匆忙,未有今日如此細嚼慢咽,能品出更深層次的味來。
而往日總是忙碌的很,哪有時間靜下心來,去品味這時蔬味道呢?
又或許是環境不同,陪酒吃喝的人不一樣,哪怕是吃同樣的東西,也會有不同的感覺味道,今日這場酒,注定會喝出和以往絕不相同的感覺來。
“把城交出來吧。”
沈秋將嘴里菜品咽下,放下筷子,拿起酒杯,在手里搖晃幾許,看著那純凈的酒水,他開口說道:
“如今形勢,固守已沒有意義,徒增傷亡,徒耗時間,你張楚乃是世間第一等的聰明人,想來不該看不清大勢。
又為何非要做此負隅頑抗之態?”
“這么直接嗎?”
張楚呵呵一笑,異色瞳孔中閃出別樣的光,他說:
“這古往今來,但凡勸降之事,都不該先說些別的話,來鋪墊鋪墊,為何沈宗主這等伶俐人,在今日卻要開門見山,直入主題?
可是留給你等的時間,也不夠了?”
“是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沈秋并未否認,他看了一眼張楚,語氣幽幽的說:
“很多人都在請求我,留你這賊子一條性命,我本有心去做,畢竟蓬萊山上,你我也并肩作戰,并未下絆子暗插刀。
以你張楚的手段,若能和平收場,將來于這方天下也是助力。
然,沈某有心放過你,但你卻朝著作死的路,一路狂奔,旁人攔都攔不住,我聽張嵐說,苗疆時,巫女已明明白白的告訴你。
你的命,只剩最后一年。
除去三月已過,再除去最后幾月茍延殘喘,你也就剩五六個月好活了。這會本該想盡辦法留條命的,卻又要把寶貴的時間,丟在這燕京城里。
張楚啊,我真是有些看不懂你了。”
沈秋抬起酒杯,在嘴邊抿了抿,感受著酒水的清冽干爽,他閉上眼睛,說:
“蘇州初見,你乃是不折不扣的大惡人,志大才疏,心腸狠辣,對自己親生弟弟,也能下去狠手。
洛陽再見,你變得心思陰鴆,不再隨便出頭,躲在幕后玩弄才智,差點讓我洛陽一城,化作焚灰,那時運氣在我,讓你所有謀劃,功敗垂成。
金陵時,你消沉一些,但也是死中求活,絕不認輸。
現在想來,那時應是你的轉變。
從那之后,你便少用武力,多用智謀,大局觀好到驚人,救燕京,成國師,坐觀齊魯收漁翁之利,又以臨安一戰,鯨吞南方。
招招出手,招招致命。
若不是沈某提前有些準備,就以你張楚如今大成的手段,這天下怕真要被你收入囊中。
但智謀已入頂峰之時,你卻再無金陵時那股卓絕的求生欲,反而又變的死不低頭,看你布置打算,是要和燕京共存亡,做決死一搏。
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張楚,如此復雜,轉變如此多,又一個勁的和沈某較勁,我倒是想問問,這么多事里,哪一次不是你先挑起?”
沈秋嘆了口氣,他放下酒杯,對張楚說:
“張嵐告訴我,你不想讓我看你笑話,但這話又該如何說起?
你可能不知道,但在沈某心中,唯一必須除掉的大敵,乃是蓬萊賊人。
為了消弭他們帶來的禍患,沈某可以成惡人,禍亂天下,也可以與正道為伍,拼死一戰,更可以和任何人化解恩怨,只要他們能幫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