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張楚哥臨死之時,也對他與張嵐哥吐露心聲,他說自己是個孤單的人,但死前有兩位弟弟前來相送,卻并不孤單。
那是張楚哥親口說的,他也把憂無命視作弟弟。
每每想及于此,憂無命的心中,就有抽搐般的疼,他兒時失去了母親,現在又失去了視作親人的張楚哥。
就好似人生中那些美好之物,那些他想要留住的所有,一件件都在離他而去,就像是手中沙,攥得越緊,流失的越快。
人生,就真的就該是這樣嗎?
憂無命嘆了口氣,這年輕人,這幾日嘆氣的次數越發多了,他心中除了憂傷外,其實還有一抹無言的彷徨。
若把人生比作大海,那以前,憂無命就是一艘護衛旗艦的戰船。
旗艦去哪,他便去哪。
旗艦放下命令,他也不必多想,完成命令就行,他的人生,就是繞著旗艦在轉,隨著旗艦遨游大千。
但現在,旗艦沉了。
這茫茫大海之上,就只剩下了他這艘孤零零的船,戰斗力依然強橫,依然不懼挑戰,但他卻已經失去方向。
他不知道該往哪走。
已經沒有命令給他了,他只能停在原地,坐望四周,一片茫然,本來還有青青這艘新的旗艦,帶他前行。
但青青卻沒有如張楚哥一樣,給他一份清晰的命令。
青青甚至并不把他當下屬,雖然經常對憂無命的選擇說三道四,但青青從未強迫過憂無命做這做那。
所以,他現在很迷茫,人生該邁入新的階段,但到底是該前進,還是該后退呢?
“無命,怎么不去吃午飯?”
半個時辰后,抱著貓的張嵐帶著一份飯食,邁步走入了船艙中,憂無命立刻起身,他想說些什么,卻被張嵐揮手打斷。
后者將還熱的飯,放在桌上,又看了一眼憂無命新換的手臂,摸著下巴左右查看一番,說:
“不錯啊,挺帥的。”
憂無命嘿嘿笑了笑,他和張嵐的關系其實不錯,這一點從他對張嵐的稱呼也能看得出來。
“吃飯吧。”
張嵐指了指那份飯食,又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黑壇骨灰,他本想說些話,但想了想,卻沒有多說,而是邁步走出艙室。
在離開時,他對拿起筷子的憂無命說:
“吃完之后,去見沈秋,他有些事要交代你。”
“嗯。”
憂無命應了一聲,目送著張嵐離開,然后開始認真的吃飯。
很有節奏,就如他說話一樣。
武者吃飯總是很快的,不到三十息,一份飯就被吃的干干凈凈,連一個菜梆子都沒留下,每一粒米都被吃的干干凈凈。
這大概是源于兒時對于饑餓的記憶,憂無命對于食物,總是很有感情。
吃完飯后,他把張楚的骨灰罐,小心的放回箱子里,然后整了整衣服,帶著狂沙刀,往下艙去,去那里尋沈秋。
這寶船面積頗大,上下分了五層,在中層有個被改造來的練武房,憂無命推開房門,便看到沈秋正在那里舞刀。
并不是什么高深刀法,就是一套普普通通的歸燕刀術,動作也很緩慢,就像是老頭老太太們健身一樣,不帶一絲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