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柱完全沒了在外面那種恣意飛揚的形象:“我真沒想過賺這么多錢的,更沒想過把WB這樣掌握了輿論的強大權力抓在手里,只是想在別人還沒意識到這種危險之前,先抓著,可現在抓在手里就是燒紅的火炭,我沒這個能力,也沒這個野心非要抓住這么大的架構。”
易菲有自己的理解:“做生意我不懂,但是在片場我可就看得太多了,制片、導演,有沒有這個能力控制局面,或者說有些導演拍點談情說愛的小場面還行,一旦涉及到群戲、宏大場面是不是能控制住,這就太講究了,里面不光是學歷、文化,還要有天賦跟進取心,如果沒有強烈的野心,哪怕有能力也拍不好戲,因為很多時候必須要反復較勁,這幾樣隨便缺哪一塊,都很可能崩盤。”
暮色又沉了些。
堂屋的光線更加暗沉,趙德柱回眼看看那只是依稀可見的人影,徹底放松的把自己靠在沙發里,不說話了。
只有走得越高,才越發會感到不寒而栗。
一個億就能把拆二代的人生徹底毀滅。
現在百億、千億、萬億的局面,連宋玄健、巴費特這樣的大佬都會卷入其中,李正道更是對自己點頭哈腰。
國內是個什么樣的局面,就可想而知了。
這么大一塊蛋糕,想參與分食的人可多了。
資本層面的力量,不是企業可以拒絕的。
之前已經三番兩次的沖擊自己。
幸虧整個TM的股權結構簡單,還有兩成的股權歸屬高教系統,更重要是從來沒有上市謀取公眾利益。
而WB網哪怕只有極少數江州國資委的股份,現在卻已經是網監部門全力參與管控的項目。
到這種地步,趙德柱卻沒有絲毫志得意滿的驕傲。
相反只有恐懼,就像上一世捧不住巨大財富的那種恐懼。
他自己幾斤幾兩還是明白。
易菲輕聲:“這次的留學生電影,本來大家都鼓勵我嘗試自己來導演,可真的拍起來才發現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整部劇情的走向,角色渲染力度,最重要的節奏感、鏡頭感,這些都是我完全不具備的空白能力,所以還是趕緊請了位青年導演來擔綱,我還是做好演員這個標準的工作。”
然后堂屋里很安靜。
如果不是院子還有點光,基本就漆黑一片。
過了會兒,趙德柱才說話:“差不多……是這個理兒,很早就我就給不少人說過,不忘初心,呵呵,現在才明白這四個字有多難。”
易菲卻聽起來好像在搖頭:“不,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一直不都是在圍繞高職教育做事嗎,我們現在以及未來,都是為了教育在努力,對嗎?”
趙德柱嗯。
堂屋徹底安靜下來。
兩人其實很少有單獨交流的過往,也就拍白露原之前,在滬海有過短暫的夜宵時光。
其他時候除了WX上偶爾說幾句,連電話都很少打。
現在都不說話了,但仿佛能聽到對方的呼吸。
只是一邊愈發風平浪靜,一邊越來越翻天覆地。
直到李媛媛蹦跳著飄過疑惑:“咦?人呢?”
啪,打開燈,這倆無聲無息的隔著好遠坐著,還衣冠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