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之看了一眼王珮虞,笑著說道,“這件事還是真有,我是聽師父念叨過,當初應該是虞老板剛出道不久的時候,在一次演出中,譚老先生聽到了虞老板的聲音,然后就從后臺來到了側幕這,聽了一會,確實說了這句話,這到是不假!”
竇文滔笑著說道,“圈里人實錘了,看來是真的,但是我怎么聽說虞老板對這個外號不是很高興呢?”
王珮虞臉色微變,趕緊說道,“怎么會呢,孟小冬先生按照輩分來說,應該是我的師爺,當初我師父曾經跟著孟小冬先生學過戲,而且是正兒八經的學過,所以我們可以說是非常親的關系,孟小冬先生也是我的偶像,能夠被稱為‘小冬皇’那是抬舉我,我可沒有孟先生的那種本事!”
馬未嘟問道,“過去唱戲的大多都是男的,就算女人的角色也都是男人來唱,所以才有了四大名旦之說,女人當時不能唱戲,那為什么會出現孟小冬這個人物呢?”
王珮虞沉吟了一下,說道,“這確實是一個歷史遺留問題,當初確實女人唱戲的很少,因為封建社會,女人不允許拋頭露面,更別說在舞臺上唱戲了,但是梨園世家的女人唱戲,也是沒人會說什么,畢竟家里就是干這個的,孟先生家中就是梨園世家,而且她一家子都是唱戲的,所以她在耳濡目染之下,也愛上了唱戲!”
裴琰之點了點頭,說道,“確實如此,那個年代,女人唱戲,大部分都是梨園世家的子弟,從小熏陶,愛上了京劇,或者是只能去唱戲了,所以那些有名氣的女老生,女花臉,都是這么來的!其實在清朝之前,女樂是主流,但是到了清朝,政府覺得女子演出有傷風化,所以就禁止女人拋頭露面了,到了京劇大興的時候,只能用男人來演女人了!”
竇文滔也是一臉恍然,說道,“原來是這樣啊,我說呢,那個時候怎么全都是男人在唱戲,原來是因為清朝政府啊,真是搞笑!”
裴琰之繼續說道,“在1912年的時候,民國政府把這條禁令給廢除,允許女人唱戲,這就對乾旦這個行當有了很大的沖擊,說來也是有意思,后來為了保護乾旦,下令不允許男女合演,這樣才讓乾旦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而這道禁令,則是讓誕生了坤生這種行當。”
三個人聽裴琰之說這一段歷史,也是聽得唏噓不已,就連王珮虞都不太清楚這里的一些故事,但是有著民國記憶的裴琰之,對于那一段歷史可是知之甚詳。
竇文滔疑惑的說道,“你說坤角的出現對乾旦有了很大的影響,那么為什么四大名旦都是乾旦呢?”
裴琰之搖了搖頭,說道,“在那個風云變幻的年月,坤角沒有很好的環境來展示她們的藝術,只要一出名,基本上就會被當權者收入房中,所以那個年月,坤角根本無法出頭,直到1930年的時候,京城開放了男女同演,到了四十年代之后,乾旦就徹底的式微了,再到了建國之后,完全沒有了乾旦的生存空間,就看我師父梅文玖大師,他的徒弟里除了文歌師兄和我,就沒有乾旦了。”
王珮虞點點頭,說道,“現在,咱們國家的專業院校,已經不培養乾旦和坤生了!”
竇文滔和馬未嘟都是一愣,問道,“這是為什么呢?”
就連裴琰之都有些發蒙,不培養乾旦坤生,那我算什么呢,我也是專業院校畢業的呀。
王珮虞搖了搖頭,說道,“具體為什么,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我是九十年代的時候去考的戲校,但是他們說這個不管你多優秀,我們也不敢收你啊,這是有規定的,不過,后來覺得我這個條件確實是很不錯,于是,在他們的招生簡章上修改了這么一條,如有條件特別好的,可以擇優錄取。”
這一下,大家才恍然大悟。
裴琰之也是一臉恍然的說道,“原來我能進戲校,還是托了虞老板的福啊!”
王珮虞哈哈一笑,說道,“可不敢這么說,不過,確實從我開始,各大京劇院校也開始招收乾旦坤生了。”
馬未嘟點了點頭,說道,“也就是說在你之前,這個性別還是管的!”
王珮虞點頭說道,“是的,不過我那一屆,一千多人,我是唯一的一個坤生,其實這一條是專門為我改的!”
了不起啊,可見這位虞老板當時的水平如何,能夠讓古板的京劇界為她一人改變規矩,裴琰之也是非常的佩服,果然不愧是鼎鼎大名的虞老板。
馬未嘟忽然說道,“這個就讓我想起來一個趣事,當初八十年代的時候,法國的一個文化部長訪華,我曾經見過他,然后他就跟我聊起過這個事情,他過去曾經聽過梅蘭方大師的表演,所以記憶猶新,所以他就問我,現在咱們國家現在這種男性在戲里面演女角兒的有沒有什么有名的,當時我就說當年我們這種情況是因為封建社會,女人不能拋頭露面,所以才有了男演女的這樣情況,現在我們基本上都是女演女了。”
竇文滔接了一句,“那他怎么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