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在舞臺上一副吆五喝六樣子的裴琰之,再聯系到剛才那個低三下四跪下的他,不但是臺下的觀眾笑翻了,就連那幾個樂師都是笑得合不攏嘴。
董傾情在另一側的側幕早就笑得捂著肚子快要不行了,這個倒霉孩子,笑死我了。
裴琰之也是覺得面子上過不去,哼哼了兩聲,說道,“我這是尊老,他們都是老前輩了,我總不能拿我班主的派頭去嚇唬他們吧,你別看他們年紀不小了,但是打起來,我還真不是對手,主要是不敢還手啊!”
那幾個樂師也是微微一笑,這個班主挺有意思的,平時也沒見他這個樣子,怎么一來這個節目,就本性大變呢!
其實,這才是裴琰之的本性,不管是當年的裴晏之,還是如今的裴琰之,都是一個心性跳脫的年輕人,只不過當年年紀輕輕就成為了班主,所以必須要撐著繃著,強行壓抑著自己的天性,現如今,自己已經羽翼豐滿,而且有了自己的戲園子,還有了那么多的觀眾,一下子就徹底的放飛了自己,表露出了自己的本性。
裴琰之說道,“京劇演員上臺了之后啊,身上會有一些道具,比如說很多的京劇角色,都會在腰里別著一把劍,出場的時候,手一直放在劍上,顯得非常的英武不凡,那要是上臺的時候,發現這把劍變成了一把刀,那該怎么辦呢?”
臺下的觀眾都愣了,這怎么辦,回去換一把,不可能啊,開弓沒有回頭箭啊,上臺了你再回去,放在過去,觀眾能把你園子給砸了。
裴琰之笑著說道,“小故事又來了,這次的主角還是大家很熟悉的譚鑫培先生,當初譚鑫培先生演一出戲,叫做《文昭關》,就是伍子胥逃國的故事,這里面有這么一句唱,各位樂隊老師,來活了,準備了!”
裴琰之終于要唱了,樂隊的幾個老師也是伸了伸懶腰,拿起了自己的家伙,準備伴奏。
鼓師用鼓槌在鼓面上一敲,琴師的琴弓微微一抖,一段西皮流水的伴奏就出來了。
裴琰之站起身來,把扇子當做那把寶劍,放在腰間,用手扶著,開口唱道,
“過了一天又一天,
心中好似滾油煎,
腰中枉掛三尺劍,
不能報卻父母冤。”
這一段譚派的西皮流水,也是讓臺下的觀眾叫好不已,真是好聽,行云流水一般的唱腔讓人不禁迷醉。
裴琰之笑著說道,“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管道具的在他的腰間別了一把刀,上場的時候譚先生才發現別錯了,這個時候可沒有回頭路可走,只能上臺了,而且這個刀和劍可是不一樣的啊,現在的觀眾也許看不出來,但是當年的觀眾那可都是老戲迷,一眼就看出來問題了,但是戲迷也不會直接說出來,就看等會你怎么唱了,你要是直接唱‘三尺劍’,那我就起哄,別看我是你的戲迷,你唱錯了,我也饒不了你!”
臺下的觀眾都是哈哈大笑,他們跟戲迷的想法一樣,雖然我們喜歡裴琰之,但是如果裴琰之在臺上出錯了,我們噓的聲音更大,因為這就是我們愛你的方式。
裴琰之笑著說道,“你們知道譚鑫培先生是怎么處理的嗎,不怪人家是大師,藝術家,能耐就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