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警覺地望著她,“你不是?”
如錦笑了起來,“我?算是吧。”
她頓了頓,“這燒雞是廚房偷的吧?”
少年的臉色一下子脹得通紅,“你胡說什么?這是廚房剩下來沒人要的,我只不過是不忍浪費罷了,怎么能叫偷?”
如錦看了他一眼,“你急什么!就算是你偷來的東西,我也吃了大半,咱們倆個就是一伙的。”
她笑了笑,“我說過了,今日的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少年想了想,覺得有理,心神便放松了一些。
他小聲嘀咕,“這真的是廚房不要了的燒雞,我沒有偷。”
如錦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嗯,你沒有偷,我知道了。”
她一邊啃著雞肉一邊問道,“你叫什么名字?父母是在這里做事的嗎?晚飯他們沒有讓你吃飽嗎?怎么大半夜的在這里吃東西?”
少年瞪了她一眼,“你吃了我的雞腿……兩個,這些問題不是該先回答嗎?”
如錦笑笑,“吃人嘴軟,你說得好有道理哦。”
她頓了頓,“我叫如錦,今天是我第一天進府,他們沒有給我準備晚飯。我是被餓醒的,聞到你的燒雞香味實在忍不住找過來。至于父母?我娘早死了,我爹……從來都沒有將我當成是女兒,不提也罷。”
前世也就罷了,她母親榮福公主大婚六月產女,駙馬孔煊從來都沒有將自己當成是親生女兒,母親死后,她和孔家就完全斷絕了來往。
只是不清楚臨安侯為什么會和大女兒如此生疏,甚至連個名字都吝嗇不給。
少年聞言,一時有些怔住。
果然,對面的少女與他一般,都算是沒爹沒娘的苦命人。
不,比起他來,她的境遇顯然更加不堪。
他動了惻隱之心,連聲音都柔軟下來,“我叫青山,是個孤兒,生下來就沒有見過爹娘,天生地養,在市井街道混著長大。七歲那年,侯爺將我帶進了這里。只不過,他后來也沒有再管過我……”
受欺負倒不至于,畢竟是侯爺親自帶進府中的人。
只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在暗處受的氣可多得很,還無處可訴。
青山抬頭看了如錦一眼,“以后你若是餓著了和我說,我在廚房當差,總有機會帶出來好吃的東西給你。”
他指了指地上的雞骨頭,“晚上二老爺宴客,這好好的燒雞碰都沒碰就倒了,我覺得可惜就偷藏了起來。朱門酒肉臭,這種事時常有,都不稀奇了。”
如錦點點頭,“好,那我以后沒東西吃就和你說。”
比起和春香在一起時的防備和算計,青山顯然是一個相處起來極其輕松的對象。
盡管這少年身上也似乎藏著心事,但他的善良和簡單都是寫在臉上的。
她嗦完最后一根雞骨頭,“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青山點點頭,“你先走吧,我還要打掃一下這里,免得被人發現。”
他頓了頓,“如……如錦……”
如錦回過頭,心情很好的樣子,“嗯?”
除了……他,她還是第一次被人叫名字,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啊!
青山的臉微微有些發紅,“你以后餓了就去廚房找我,也不必出聲,讓我看到你就好。然后再到這里來等我。”
如錦笑了起來,“好。”
她沖他擺了擺手,就順著來時的路又回去了。
一輪明月高高地掛在空中,銀輝灑滿天地山河,也落在了這一方小小的竹林上。
青山怔怔地看著少女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她徹底不見了,這才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