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低聲音說道,“大嫂這魔怔的樣子,看來不打殺了白姨娘是不罷休了。你又何必非要觸她的霉頭?”
毛氏皺了皺眉,”可是……“
鄭氏忙道,”別可是了,供認書都拿到了,就算等大哥回來,又能怎么樣?今日就暴病而亡,與過些日子暴病而亡,能有什么區別?“
她攔著毛氏,”你聽我的,這事兒不好再管。“
毛氏嘆了口氣,“唉!”
既然無力改變什么,那接下來,她也不想看了。
她抿了抿唇,沒有開口說話,便就悄然地離去了。
鄭氏還想看熱鬧,見毛氏就這么走了,頗覺無趣。但就她一個人,她也不好意思繼續再這兒呆著,便甩了甩帕子,也離開了。
人都走了,周氏就更沒有什么顧忌了。
她冷笑著對白姨娘說道,“都到了這個地步,你還在妄想侯爺會來救你嗎?就算侯爺這會兒來了,你以為他還會像以前那樣對你?呵呵,恐怕他比我還急著要殺了你呢。”
白姨娘輕蔑地笑了笑,“夫人,你終于肯承認,你是急著想要殺了我的。”
整個戒律堂都是周氏的人,這種時候,她已經不屑再做任何表面功夫了。
她暢快地笑了起來,“是啊,我想殺了你,這有什么不好承認的?不只是今天,昨天,自從你進了臨安侯府的那天起,我就恨不得你死。”
白姨娘目光微垂,“在文哲之前,我還懷過一個孩兒,月份到了卻遲遲生不下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將他產下,卻見他渾身黑紫,早就已經死去多時。”
她直挺挺地朝周氏望了過去,“既然都這個時候了,夫人不妨對我直說,那孩子……是不是也是你動的手腳?”
那是她和侯爺的第一個孩子,是個健壯的男孩子,倘若活了下來,今年也要十三歲了,能像大公子一樣去太學院讀書,將來若是有造化,說不定還能入朝為官,造福百姓。
周氏的目光里有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意,她慢慢走到白姨娘跟前,俯身下來,“對呀,當然是我做的。要不然,還有誰呢?”
白姨娘的眼淚終于決堤,伴隨著發絲上淋下來的冰水,混在一處,淌到她的唇邊嘴角,又冷又咸。
“為什么……為什么?你已經有大公子了,我的孩子根本礙不了你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殘忍?”
周氏冷笑,“你問我為什么?”
她“切”了一聲,“你剛才不是很會說嗎?
自從蘇梓萍那個賤人死后,侯爺就不再近我的身,就算偶爾來寧香堂坐坐,也真只是坐一坐,沾一下椅子便就跑了。
但他卻幾乎夜夜都往你那里去。
你在笑,我在哭。你越是幸福,我越是難過。每當我看到你的笑容,就會惡心反胃起雞皮疙瘩,我太厭惡看到你笑了。”
仇恨已經令周氏的表情和面容扭曲,這一刻,那張端莊美麗的面孔看起來是如此地猙獰。
“一個庶子,自然對我毫無妨礙,但這個倒霉孩子卻是從你肚子里爬出來的呢。若是除掉他,能讓你傷心難過痛哭流涕,我又為什么不這么做呢?”
她頓了頓,“畢竟,要弄死你的孩子,對我而言,比捏死一只螞蟻還要簡單。”
若說之前白姨娘的柔弱,多少還有幾分演的成分在,這會兒,她是真的傷心欲絕了。
她的胸口猶如被鈍器擊過,疼得整個人都縮了起來,“你……不是人!”
周氏“咯咯咯”地笑,“對你,我可不想做人。”
她語氣一轉,“我勸你趕緊把手印按了,要不然我可不敢保證等你死了以后,文哲會不會也……”
門口傳來一個怒無可遏的聲音。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