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侯悶著聲不說話,只是一雙眼睛睜大了望著長女。
狹長的眼,再怎么努力其實也瞪不大,可是一會兒就瞪紅了。
紅著紅著,眼眶里漸漸濕潤起來,在閃躍的燭火下,發出晶晶瑩瑩的光。
“父親?父親?”
臨安侯的大手猛地一拍桌子,“竟敢害我的女兒!我艸他軒轅遲祖宗十八代,這些燕國王八蛋,我慕修齊不干死他們以后慕字倒過來寫!”
如錦微微一怔。
屋子里候著的良叔也很有些震驚。
臨安侯是個文臣,素來溫文爾雅,就算喝了酒愛鬧點無傷大雅的笑話,那也不過就是抹把鼻涕流個淚。
他還從未有過這樣強硬的時候。
有個父親真好啊!
會為她抱不平,會保護她,會為她出頭。
如錦心中一暖,“父親莫要憂心,燕國人做出這種事來,陛下絕對繞不過他們的。”
她輕輕抬起臨安侯拍桌子的手吹了口氣,“父親的手,一定很疼吧!女兒給您吹吹!”
她不說還好,一說,臨安侯便立刻察覺到了手掌心處傳來撕裂般的痛苦。
他苦著臉嚷道,“啊,疼!疼!阿良,我的手怎么這么疼,不會是骨折了吧?”
良叔……
他默默地取了藥膏過來,“侯爺,您不放心就上個藥?”
如錦笑著說道,“良叔,把藥給我吧,我給父親上藥!”
掌心處傳來薄荷草清涼的味道,減弱了火辣辣的刺痛感,臨安侯頓時覺得自己的手掌保住了。
他想了想,臉色又沉了下來,“不行,我得盡快進一趟宮,否則燕國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了這么大的事,我竟沒有發現,這可是差點禍害了國家的重罪!”
如錦忙道,“父親放心,我與素月姐姐求過情,玄羽衛會等父親進了宮門再將此事回稟陛下。這樣,就算你們同時發現,陛下不會怪罪您的!”
這是她與李渡商議之后決定的,算是她欠了他一個大大的人情。
臨安侯撇過臉去,偷偷抹了把眼淚。
長女真的是太貼心了!
自己剛剛遇險,才從生死關頭撿回一條小命,就已經在為了老父親的安危和前程殫精竭慮了。
得女如此,此生何求?
他縮了縮鼻子,溫柔地拍了拍如錦的肩膀,“好孩子!父親這就先進宮面圣去,其余的事,等我回來再說!”
良叔連忙替臨安侯換上朝服,送了他出去。
臨安侯一只腳都已經踏出了松濤院的大門,卻又匆匆折返回來。
他用力地抱了抱長女,然后說道,“阿花救你有功,父親定然會派人找到它的,你盡可放心。時辰不早,錦兒早些回去休息吧!”
望著臨安侯遠去的背影,如錦忍不住笑了起來,“還真是個有趣的小老頭!”
良叔忍不住附和,“人人都道侯爺圓滑世故,最是精明不過,其實他的內心依然是個少年呢!”
如錦笑意盈盈地轉過身去,“我與父親相處這些時日,實在不覺得他是會與身懷有孕的妻子和離之人。”
她語聲溫柔,但目光卻十分犀利,“良叔,我父親與我的母親,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