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圍的牢房都是空的,看起來輕易也不會有人來到這里,倒是方便說話。
顧牢頭捏著鼻子說,“下一班巡邏一炷香后換班,你們也只有這點時間說話。抓緊著點,等會我來接你們。”
說罷,他看也不看里面的人一眼,便逃也似地跑了。
顧牢頭一走,蜀素便再也忍不住了。
她哭著扒拉在牢房的鐵欄桿上喊著,“父親!父親!”
角落的身影一動都不動,毫無反應,彷佛已經死了一般。
蜀素哭得更急了,“父親!父親,您過來看看我,是我,我是您的女兒!”
她一邊哭,一邊扯著如錦的衣袖,“小姐,我父親他怎么沒動靜?他會不會……會不會已經……”
詔獄的罪犯是不可能得到照顧的,但也不至于人死在了牢里,卻也沒人發現。
如錦嘆了口氣,幽幽對里面的人說道,“小胖子,你怎么變得那么瘦了?你不是要與我比算術嗎?來,起來,我和你比!”
蜷縮在角落的老頭聞言身子一震,隨即便緩緩地坐了起來。
他轉過身,看到了一張太久沒有見過的面孔,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居然嚎啕大哭起來。
“姐姐……姐姐!”
如錦的眼角也不禁濕了。
她縮了縮鼻涕,強忍著心酸,微笑著對他招了招手,“小胖子,你還能走路嗎?過來一點說話。”
柳宿瘦得已經不成樣,長年累月沒有希望地蜷縮著,早讓他變得行動遲緩。
但他聽了如錦的話,卻還是乖乖地挪動起身子來。
要走實在太慢了,最后他索性便爬了過去,“姐姐,我是在做夢嗎?還是……我已經死了?這里是陰曹地府?”
如錦像他小時候那樣,輕輕地揉了揉他的頭發,“傻瓜。”
她拉著蜀素的手放到柳宿的面前,“小胖子,你來看看,這是你的女兒。”
蜀素淚流滿面,“父親,我叫如月,娘說,這是您一早就給取好的名字。我娘,是香蕊閣的魁首,她叫念奴嬌。”
柳宿一震。
他這才將目光往蜀素身上望了過去,“你叫如月?你娘是念奴嬌?”
往事如同流水一般,源源不斷地在他的腦海中走馬觀花地閃現。
家族一朝傾覆。
他忍辱偷生混入玄衣司追查舊案。
受傷后被念奴嬌所救,兩人生情愫。
就在情最濃時,他身份暴露被抓。
然后,便是這十八年在刑部詔獄過著的生不如死的日子。
早就流干了淚的眼眶,竟不知不覺又發酸。
蜀素哭著點頭,“對,對,我是念奴嬌的女兒如月。當年父親被抓走那日,我娘本打算要告訴您她已經有了身孕。”
原本是要給他一個驚喜,誰料到今生都再無機會親口告訴他。
柳宿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那幾日她特別地歡喜,還總對我欲言又止,我問她,她又說過幾日等我生辰時再告訴我一個好消息。”
他淌下兩行清淚,“原來,原來是要告訴我,我有孩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