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姑姑過來收稿,看了一眼紙上的詩,神色帶了幾分驚訝。
藍麒麟乃是南疆少族長,語言文字都另成體系,雖說會講幾句官話,但長公主可從未指望過藍少族長真會寫字作詩。
今日邀請藍少族長前來,不過只是應有的禮儀,原就未對她有什么要求。
可現在,人家藍少族長不僅作了詩,而且這詩還頗有深意……
宮女姑姑連忙整了整神色,笑著對藍麒麟說道,“離時限還早,少族長若是在屋子里待著憋悶,也可以去長公主府到處走走。”
這會兒挽陽閣里貴女不多,絕大多數都出去找靈感還未回來,還有一些自覺詩會上勝出無望,索性放棄了出去玩耍。
偌大的殿中,竟只剩下寥寥幾人。
藍麒麟笑著搖頭,“多謝姑姑關懷,我怕冷,屋里頭暖和,就不出去了。”
她說罷卻并沒有一動不動,狀似無意地往前走了幾步,坐在了炭爐附近的座位上。
離如錦只差幾步之遙。
綺年長公主的全部心神都在如錦身上,自是沒有發覺身旁多了一人。
她望著如錦問長問短,問東問西,恨不得要將她過去這十七年來每一日是怎么過的都問出來。
如錦雖一時摸不透綺年的用意,但卻也還是一五一十地回答了。
好在……在成為慕大小姐之后,為了應付像今日這般的考驗,她早已經將慕大小姐在宿州的生活復盤了一遍。
甚至,為了預防有人因此去宿州調查,還讓小桿子的人做好了萬全之策。
不論有誰一眼就看出了她是誰,只要她不承認,那對方也就莫能奈何。
綺年問了足足有半個時辰,一直問道貴女們陸陸續續地回來,仍舊沒有從如錦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眉間略顯失望。
不過,她到底已經不再是三十年前天真無邪的懵懂少女了,歲月的光蔭讓她蒙上了一層昏黃的陰影,曾清澈如洗的眼眸也開始充滿了復雜的算計。
她停下問話,嘴角露出捉摸不定的笑容來,“慕……如錦,我可以只叫你的名字如錦嗎?”
屋子里響起陣陣驚訝聲。
但很快就又恢復了悄然無聲。
如錦不動聲色地將那些各式各樣的表情收入眼底,臉上帶著寵辱不驚的微笑,“那是如錦的榮幸。”
這話問得……簡直是故意在給她招來仇恨樹敵的。
就算她是一等侯爵的女兒,也不可能當眾違逆長公主的意思。
何況,長公主想要喚她的名字,那是看得起她,沒有人會在這種時候不識相地拒絕。
果然,下一刻,如錦便看到了剛回挽陽閣不久的三妹慕淑薇狠戾的眼神。
綺年長公主滿臉笑意。
她甚至直接上前拉住了如錦的手,“如錦,好孩子,既然如此,那你就坐在我身邊,等會兒一道與我品評貴女們的詩作吧!”
屋子里終于響起了困惑的聲音,“咦?長公主,若是慕大小姐與您一塊品評我們的詩作,那她的詩還參加比賽嗎?”
眾人轉臉過去,見提出疑問的正是安國公府的大小姐身邊的一名眼生的貴女。
宮女姑姑立刻湊到綺年長公主耳邊說,“是建寧伯的小女兒練愛愛,今年剛滿十五歲,這是她頭一次出來參加這種詩會。”
綺年長公主挑了挑眉。
這種問題一看就知道是安國公府的兩個丫頭想問,但她倆個滑不溜秋,自然不會在這種人多的場合被抓住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