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壓低聲音說道,“每年的正月十五元霄宴,恪王基本上都不會來。”
如錦抬頭,“為什么呀?”
臨安侯嘆口氣,“陛下領著一大家子與臣子同樂,恪王孤零零一個看著他們,心里該多難受啊!再說,這種場合,陛下看見他,心情也膈應啊。”
他搖搖頭,“閨女誒,所以爹讓你別趟恪王這灘渾水,否則將來可就再沒機會來這元宵宮宴了,也就再不可能吃到儲御廚的手藝的!”
那可是多大的損失啊!
實在劃不來!
如錦本來沉重的心情,頓時被臨安侯逗樂了。
啥?
臨安侯舍不得這元宵宮宴的原因,居然不是榮耀和面子,而是儲御廚做的美味佳肴?
她無話可說,只能暗暗沖著臨安侯豎了個大拇指,“父親,您真行!”
正在這時,大殿門口有些微微的響動。
如錦轉臉過去,猛然看見一名穿著法衣的光頭和尚徐徐走入殿內。
那光溜溜的腦袋之下,露出一張仙風道骨的飄逸容顏,像是天上之人,完全看不出歲月在他臉上留下過任何痕跡。
觀靜目不斜視徑直往殿內深處走,一直到經過如錦的時候,腳步才微微頓了下。
他并沒有轉身或者轉頭,只是用眼角的余光輕輕地瞥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一眼,然后抬腳往高臺上去。
如錦的臉色頓時一變,“小和尚怎么會來這里?”
臨安侯聽到女兒的囈語,連忙說道,“什么小和尚?別胡說!錦兒,那位觀靜方丈,可是陛下的御弟,就是我見了他,也得客客氣氣地稱一聲大師呢!”
御弟?
如錦的腦袋嗡嗡作響。
臨安侯見女兒一臉困惑的模樣,連忙又解釋起來,“觀靜方丈與陛下有緣,十分年幼時就與陛下來往了。
陛下登基之后,曾親口對眾臣說過,他將觀靜當自家親弟弟看待。
觀靜方丈乃是方外之人,自然不能封他王爵。據說陛下曾有意要封他為國師,可是觀靜方丈不喜俗世拒絕了。
所以,陛下便稱觀靜為御弟。
說來,也已經有三十年了。
每年陛下的生辰宴,還有元宵宴,觀靜方丈都會出席。
錦兒第一次來,不知道也沒事兒,但以后可不許再大驚小怪了!”
如錦訥訥地道了聲,“女兒知道了。”
但她的心里卻五味陳雜,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
她知道觀靜與李冉的關系不錯,但是絕沒有想到他們的關系會這樣好……
那么……觀靜給慶陽郡主立的衣冠冢旁另外一個蒲團到底屬于誰,似乎也清晰可見了。
是李冉嗎?
李冉居然也會去祭拜慶陽郡主?
怎么會?
一時間,千般萬般的迷茫和各種零碎的線索都在如錦的腦海中盤旋,千頭萬緒,讓她怎么都理不清。
她實在不敢相信。
假若李冉是害了她的人,那么小和尚怎么可能會與他稱兄道弟,付諸于真心?
而密室的蒲團,寢殿的畫像,坊間的傳聞,又怎么解釋?
可若是李冉沒有害她,那害了她的人……究竟是誰?
正在這時,有宮人用尖銳而刺耳的聲音叫喊,“陛下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