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趕在子時前回到幕府,周管家簡直拼盡了老命,不過一會兒功夫,便就準備好了祭祀要用的紙錢和香燭,甚至還讓廚房準備好了酒菜。
他原本想另乘一輛馬車跟在如錦的馬車后面,但如錦卻說道,“天黑,人多總是要熱鬧一些,不如周管家與我共乘一車如何?”
周管家原本還想要推辭一下,畢竟大小姐是主,他是奴,而且男女有別,怎么好坐在一起呢?
但一想到漆黑的夜晚他們一路要往多是墳地的山上去,他就有些腿抖。
還好大小姐不是獨身一人,她的馬車內還有她從京都城帶過來的貼身侍女和護衛,人多,他這也不算是太過僭越。
“那……老奴聽大小姐的!”
馬車疾馳而去,趕車的車夫還是老胡。
老胡是當年太夫人從宿州老家帶到京都城的,雖然那么多年不在,但對宿州的地貌還是熟悉的。
何況,他年前剛將大小姐從宿州城接回京都城,又加深了一些對宿州的記憶,所以馬車趕得飛快,一點都沒有停頓就往山頭上駛去。
比起老胡的快意,車廂內周管家就不怎么好過了。
他一上車就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窒息感,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讓他不自覺挪動著自己的身體,盡量往角落里縮阿縮,直到再也沒有地方讓他擠過去。
如錦笑意盈盈望著他,“周管家,怎么?和我相處你看起來很不自在?”
她挑了挑眉,“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人啊!怎么?才過了半年,你就變了?那你可變得真快啊!”
周管家倒吸一口冷氣。
那可不是?
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能一樣嗎?
從前他有夫人罩著,就算出了事,那也是照著夫人的吩咐做的,他有底氣的。
可現在,夫人死了,自己的靠山倒了,身板早就沒有從前那樣硬氣了。
這大管家的位置還岌岌可危呢,哪里還能像從前那樣擺譜?
再說了,從前的大小姐柔弱可欺,又是個悶聲不響的主兒,就是受了什么委屈,也一個字都不敢往外說的。
他背地里動點小手腳,別說她看不出來,就是看出來了,難道還能怎么樣他?
可現在的大小姐,與從前的可是截然不同,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這京都城難道真的那么養人?不過就是半年沒見罷了,他居然在大小姐身上看到了“不怒自威”四個字。
嘖嘖嘖……
周管家諂媚一笑,“大小姐一直都是我老周的大小姐,我對您的忠心一片可一直都沒有變過。從前您年紀小,我尚可舔著老臉以老人家自居,現在大小姐都要到快出閣的年紀了,老奴豈敢再在您面前造次?”
他雙手合什,“阿彌陀佛,不敢的不敢的。”
如錦笑了起來,“喲,周管家什么時候還信佛了呀?”
她好整以暇望著他,“我聽說滿天神佛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卻一直都在信眾的頭頂看著他們呢!菩薩們最討厭口口聲聲阿彌陀佛,但是卻一肚子壞心眼的小人,這種人,菩薩可沒有閑情逸致保佑他們的。”
這……這已經是明著罵而不是暗諷了,周管家自然聽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