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雪的撲簌簌聲響漸漸變大,偶爾一陣窸窣,是大雪壓彎了枝頭落下來的聲音。房間里的加濕器徐徐地噴灑出薄霧,襯得氣氛過分寂靜。
孟漸晚重新撿起手機,點亮屏幕繼續瀏覽最近的賽車新聞,一條一條點開來看,忽然想起剛才的意外事故:“我手機是不是砸你腦袋上了?”
宋遇本沒有當回事,此刻被她主動問起就順著桿子往上爬,示弱得毫不心虛:“是啊,把我頭砸了個包,你摸摸看。”
他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腦袋上剛被砸過的地方,孟漸晚一聽就知道他在胡說八道,卻真的用指腹摸了摸,果然被他騙了,哪兒有什么包。
她氣得抽開手,順勢拍了他一巴掌:“我給你打個包出來你信不信?”
宋遇輕笑一聲,摟著她的腰往懷里壓,指尖不小心觸碰到一小片滑嫩的肌膚,好不容易摒除的心思又如脫韁的野馬一般,往更深的深淵里墜落。
呼吸灼燙,心猿意馬不受控制,宋遇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半晌,他掀開被子起身下床,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自己聲音如常:“我去倒杯水喝,你要喝嗎?”
手機的光亮映照在孟漸晚的臉上,她絲毫未覺他的異樣,漫不經心地道:“不喝。”
宋遇趿上拖鞋拉開房門,回過身隨手帶關上,踩著走廊松軟的地毯往樓梯口走,卻不曾想恰在此時另外一間房的門打開,孟維夏從里面出來。
她穿著長及腳踝的白色睡裙,站在房門口,怔怔地看著宋遇,顯然沒想到會撞見她。房間里的燈光打在她背后,虛虛地攏在她周身,為她鍍上一層柔美的濾鏡,她垂下眼睫,手指捏了捏身側的布料,又忍不住抬眼。
宋遇略略掃過一眼,鏡片后的狹長眼眸無波無瀾,不帶任何情緒地下了樓。
客廳里沒人,他熟門熟路地走到廚房,打開冰箱從里面取出一瓶礦泉水,沒能忍到回房就擰開了瓶蓋,仰頭喝了小半瓶。
瓶身掛滿了冰涼的水珠,他的手掌也被打濕了,水珠遇到掌心的熱度緩緩往下滴落。宋遇最后灌了一大口含在嘴里,慢慢吞咽下去,頓覺一股冷意竄進身體,暫時緩解了那股燥熱感。
他擰上瓶蓋,拎著剩下半瓶水上樓。
孟維夏也是下樓喝水的,因為宋遇先她一步下去,她就退回了房間,可是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卻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她以為白天見到的宋遇溫潤清俊,已經是這個男人不為人多見的一面,剛剛的他……穿著深色睡衣,頸間露出的皮膚瓷白得好似會發光,鎖骨薄峭,一串純黑色的文身印在那兒,雖然看不清寫的是什么,但那樣的畫面幾乎能灼人眼。
孟維夏的手握在冰涼的門把上,內心嫉妒和羞憤兩種情緒交織,她知道孟漸晚和宋遇結婚了,自己不該再抱有虛無的幻想,可是每每看到他,她總是抑制不住地心跳加速,目光也不受控制落在他身上。
門沒有關嚴,透過一條縫隙能聽到外面細微的腳步聲,是宋遇上樓了,緊接著開門的聲音,然后是關門的聲音,伴隨著男人低沉的嗓音:“晚晚,我們明早什么時候起床,我定個鬧鈴……”
之后門關上就什么都聽不到了,孟維夏咬了咬下唇,強忍著心里泛起的酸澀,打開房門下樓。
另一間房里,孟漸晚翻個身趴在床上,被子滑到腰間,堪堪蓋住了一角:“定什么鬧鈴?我什么時候睡醒了什么時候起床。”
宋遇哭笑不得:“這不太好吧?”
孟漸晚專心看手機,抽空敷衍地哼唧了兩聲,沒覺得哪里不好。
宋遇把那瓶水放在床頭柜上,目光掃視房間里的布置,忽然在梳妝臺上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小盒子,他拿起來看了眼,很快認出來這是他以前送給孟漸晚的禮物。
他打開一看,那條細細的淡金色鏈子安然無恙地躺在里面,仿佛從未被它的主人正眼相看。
宋遇拿著盒子到床上,指尖挑起腰鏈握在手里,趁著孟漸晚專心致志在看手機,猝不及防地握住她腰肢,為她戴上那條細鏈。
孟漸晚忽然感覺腰上有一串冰涼的觸感,整個人激靈了一下,從床上彈跳起來:“你搞什么啊我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