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就是……”宋遇不知該怎么形容,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怕說出來惹她生氣,可又不忍她一直這么緊張,只好實話實說,“你突然變得這么溫柔,我就是一時不太適應,以為是在做夢。”
孟漸晚一愣,沒有表情地咧了咧嘴角,不小心扯到嘴巴上的裂口,又讓她蹙起了眉毛:“你就習慣我對你粗暴是吧?”
宋遇想要搖頭,但腦袋上有傷,動作幅度不能太大,只能小幅度地偏了偏頭,仍然是笑著的:“沒有。”
他畢竟剛醒來不久,全靠和孟漸晚說話強撐著精神,漸漸的就扛不住了,眼皮越來越沉重,最后徹底耷拉下來,閉上了眼睛。
孟漸晚隔了一會兒沒說話,仔細聽就能聽到病床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顯示人已經睡著了。
她有點無奈,明明已經很困了,非要和她說話,讓他睡他還犟著不肯睡,現在撐不住了吧。
孟漸晚抬手摸了摸他的眉毛,腦海里反復播放的還是昨晚的情景,每一幕都拓印在她的腦中,揮之不去。
她沒有問宋遇在沒有手機定位的情況下是怎么找到她的,但她能想象到,在那漫長得像是有一個世紀那么長的幾個小時里,他一定心急如焚,用盡了所有的能力尋找她的下落,才能那么及時地趕過來。
孟漸晚的胸口飽脹著各種情緒,百般交雜,不是滋味,最后化作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息。她俯下身,在他略干燥的唇上親了親,坐在椅子上守著他。
一瓶液輸完了,孟漸晚叫了護士過來拔針,一起進來的還有宋宵征。他看了眼病床上再次昏睡過去的宋遇,又看了看身子單薄的孟漸晚,用氣聲說:“你也去隔壁病房睡吧,我在這里守著。你的身體也還沒痊愈,要多休息才是。”
孟漸晚搖了搖頭:“我沒關系的,還是我留下來吧。”她擔心宋遇醒來看不到她人又開始胡言亂語說自己在做夢。
“那你自己注意著點兒,不舒服要及時說。”宋宵征說不動她,只好叮囑她一句,得到她肯定答復后才背著手走出病房。
孟漸晚聽到背后關門的聲音,偏著頭趴在床邊,她身上的傷遠比宋遇的輕,除了有點疼沒別的異樣,睡了一大覺起來此刻也不是很困,于是閉著眼睛養神。
腦子剛靜下來就聽到宋遇在喊她的名字:“晚晚……”
孟漸晚條件反射一般,猛地睜開眼睛坐起來,以為他有什么事,結果一看他的臉,雙眼緊閉,嘴唇無意識地翕動。
“怎么了?”她應了一聲。
然而宋遇卻什么也沒說,只是一聲接一聲地叫她的名字,用各種情緒叫她的名字,擔憂的、難過的、繾綣的……
孟漸晚這才發覺,他沒有醒過來,只是在說夢話。她愣了愣,一時之間哭笑不得,沒想到他睡著后真的做夢了。
不知道他夢見什么了,但他既然叫了她的名字,肯定與她有關吧。
孟漸晚握住他放在床邊的手,男人的手掌干燥又寬厚,帶著令人安心的溫度,手指修長,她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指尖,好讓他在夢里不用那么擔心,她很好。
——
宋遇這一覺睡了大半天,再醒過來時外面的天已經擦黑了,一絲殘陽都沒有照進來,病房里開了燈,一片明亮。
這回他睜開眼睛,如愿以償的第一眼看到的是孟漸晚。
她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正對著床頭柜捧著碗喝湯,手里握著勺子,舀起一勺湯吹了吹,等湯不那么燙了,她再連勺子帶湯送進嘴里,傾斜勺子把湯灌進去,全程沒讓嘴唇碰到勺子。因為嘴唇上的傷,一碰到燙的東西就疼得直抽抽。
宋遇蹙著眉“嘶”了一聲,吸引了孟漸晚的注意,她放下勺子看向他:“你醒了?感覺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