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皓月知道他聽清了自己的話,抬手撩了下耳側的發絲,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瀟灑淡然一點:“我是來向你告別的。”
燕北闊步走到她跟前,眉心深深地擰起,精致的眉宇間添上薄怒,語氣刻意壓制著,才不至于讓自己發火:“你的意思是……要和公司解約,從此退出娛樂圈?”如果他的理解沒問題,那么她剛才說的話就是這個意思。
“沒錯。”薛皓月仰面,迎上他的目光,牙齒咬緊了,沒露出分毫怯意。
“薛皓月,你別告訴我,你忘記了你和公司不久前才續了六年長約!”燕北的聲音不自覺帶了上位者的壓迫。
薛皓月聞言,心下一沉,仿佛瞬間墜入了無盡的深淵里。
她以為他聽到她要解約,首先問的是原因,沒想到他居然拿合約說事,是擔心她違約以后,接下來那些通告都要付諸東流嗎?
果然,在他眼里,排在第一位的永遠是利益。
“我保證,我會按照合同上的條款,賠付相應的違約金。”薛皓月眼珠轉動,快速眨了下眼,那股泫然酸澀的感覺又來了,她真想罵自己沒骨氣。
或許是看出她決然的態度,燕北有些坐不住了,身體陷進沙發里,修長的手指交握,沉聲問道:“為什么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是不是遇到什么難事了?只要你說出來,公司會盡力幫你解決……”
他試圖挽留,薛皓月卻灑然一笑,搖了搖頭,在他說出更多的解決辦法前,她倏地前傾身體,輕聲問道:“你喜歡過我嗎?”
這句話不啻于平地一聲驚雷,燕北未說出口的話生生被掐斷,戛然而止,他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僵住。
客廳里的空氣都好似被這句話擠壓殆盡,氣氛凝滯,陷入可怕的沉寂。
沉默良久,燕北輕啟薄唇:“你……”
“我沒有瘋,也沒有魔怔,更沒有胡說八道。”薛皓月堵住他所有的猜測,“我就是想知道一個答案,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哪怕是一點點心動也行,至少要讓她清楚知道,才能徹底放下,不然她心里始終扎著一根刺,只要想起來就隱隱作疼。
這一點疼不會影響她的正常生活,卻會讓她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難受到無法安眠。
薛皓月太過認真執拗,燕北也沒敷衍,沉下心自省,他喜歡過薛皓月嗎?
本來以為這個問題無解,可是很奇怪,當他真的開始思考這個問題時,沒太費力心里就有了清晰明確的答案。
過去那些點點滴滴都涌上腦海,如深深篆刻進去,包括一些很小的細節,他都記得分毫不差。
他應該是對她有過好感,也不止一次的心動,或者還有點喜歡。
燕北被心間逐漸浮出水面的真相攝住,久久沒能回神,很多事情在這一刻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大年三十那晚,她被譚秋生接走,他心情躁郁難耐,宋遇他們離開后,他將酒瓶里剩下的紅酒都灌進了胃里。
掌控不住自己情緒的經歷前所未有,他再也不想嘗試,于是就將那些剛冒出個尖兒的想法掐死在搖籃中,拼命地壓在心底最深處。
身處在這個日新月異的圈子里,他有太多繁雜的事情要處理,沒空想兒女情長,就連與明家大小姐見面,他也是抱著完成任務的心態。
……
漫長的等待中,薛皓月的耐心一點點耗盡,眼眸里的光像被蒙了塵,黯淡下去,再也亮不起來。
“關于違約后續的事,我會委托律師來跟公司的法務部談,該賠多少錢我會一分不差地打到公司賬戶。”
薛皓月恢復了進門時的冷淡,手摸到口袋,里面有一枚打火機,不是燕北當初那枚,是她自己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