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另一只口袋里掏出一包煙,這也是她過來時在路邊的超市買的,她不太熟練地撕開煙盒外面的塑料膜,從里面扯出一根煙。
就像幾年前的那一天,銀裝素裹的校園里,空蕩的階梯教室里,男人坐在椅子上,眉眼處藏著風流多情,挑著眼梢看她,讓她一步步深陷其中。
薛皓月低著眼睫,慢慢點燃了香煙,想要抽一口,卻猝不及防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燕北手指用力,指節和腕骨都微微泛白。
“薛皓月,你在做什么?”燕北再無高高在上的老總做派,語氣藏著深濃的無奈,還有點無力,“你別這樣,我們好好談一談。”
他大概也猜到了她反常的緣故——她喜歡他。
他并非反應遲鈍的人,以前也有過這樣的猜測,每每懷疑薛皓月對自己的心思,轉眼就被其他的事占據,他便無限擱置下去,從未有過深思。
公司里不少對他傾心的女藝人,他也都當看不見,下意識地,他沒將這份感情太放在心上,不希望她做出影響演藝事業、甚至是自毀前程的舉動。
哪成想,這姑娘會這樣決絕,眼下的一舉一動完全不像是那個溫暾木訥的薛皓月會做的事。
燃著猩紅一點的煙升起淡淡的薄霧,屋子里清冽干凈的氣味也被煙草味取代。
有人說過,性格太過沉悶的人,一旦觸動了某條線,爆發起來比普通人要可怕。薛皓月咬緊牙關,強硬地從燕北手中掙開自己的手腕,把煙湊到唇邊猛吸了一口,在男人復雜難言的視線里輕輕吐出。
亦如她為曼筠這個角色試鏡時,燕北陪她對戲的那一幕。
怎樣開始就怎樣結束,挺好的。
“再見。”薛皓月說。
——
薛皓月聘請的代理律師是自己的表哥陳勛,她本人則帶著助理和經紀人飛往斯里蘭卡的海邊拍攝雜志封面。
全程,只要薛皓月是空閑的,徐姐就會苦口婆心地勸說,然而她就像吃下了秤砣一般,鐵了心要解約,沒有絲毫的轉圜余地。
兩個星期內,薛皓月輾轉了多地,陀螺一般不要命的趕通告,終于將分內的工作全部完成。律師那邊的流程也走得差不多了,最終需要薛皓月賠付四千萬的違約金。
她沒有絲毫躊躇,痛痛快快地交了錢。
那筆錢剛轉到公司的賬戶,燕北就打來了電話。
薛皓月此刻正在機場,戴著墨鏡和口罩,身邊不像之前出行那樣,跟著助理經紀人。她獨自一人,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抬頭望了眼前方大屏幕上滾動的花花綠綠的航班信息,低下頭按了紅色的掛斷鍵,拒接了這通電話。
下一秒,另一通電話打來,是遠在橫店拍戲的彭笑。
薛皓月停頓了幾秒,把手機附在耳邊,擠出一點笑意:“喂,笑笑。”
“在我面前就不用勉強自己了。”彭笑聽到那邊含著笑意的聲音,不用想就知道她在苦笑,“我都聽說了。皓月,你真的想好了嗎?”
薛皓月手指攥緊包包的帶子,斂起唇畔那一抹還不如不笑的苦澀笑意,耳邊傳來機場內廣播的提示音,提醒各位旅客登機。
她輕舒口氣,仿佛卸下重擔,說:“一切都結束了。”
這場無疾而終的暗戀,被她親手畫上了一個不算圓滿卻很完整的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