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蒙慧云捂嘴輕笑起來:“快別提你小時候的丑事了,捉個蟋蟀都能摔到湖里去,若不是我哥哥跳下去撈你,你這旱鴨子不知要灌多少水呢。”一面說著,還嬌俏地推了他肩頭一把。
陳二郎被她一推,反倒哈哈笑起來。
蒙慶云懶得理這種狗糧,目不斜視地繞過他倆,回到蒲團后頭跪下。
陳二郎哎呀哎呀地過去,蹲在她旁邊道:“元娘既然尚在病中,更得保重了,你若有恙,想必你母親九泉下也是不安的。”他對綠煙淺草道,“你們倆,趕緊扶元娘回去休息要緊。”
蒙慧云看不過去,說道:“這怎么能行呢,靈堂里哪里能離了人?”
蒙慶云還真有點頭暈腿軟,她本來就沒恢復,不過是為了盡子女孝才跪了半日,體力確實支撐不住了,陳二郎和蒙慧云在耳邊嘰嘰喳喳,更讓她頭昏腦漲,身子便晃了一晃。
陳二郎眼明手快,上趕著一把摟過去。
好在綠煙和淺草警醒,硬插過去將蒙慶云身體撈回來。
“不敢勞動郎君,自有我們照顧。”
倆婢女一左一右將蒙慶云夾住,扶著她從小門快速退出靈堂。
陳二郎站在原地看著倩影遠去,抬起左手聞了聞,瞇起眼享受指尖殘留的一縷幽香。
蒙慧云看著這一幕,咬了咬嘴唇。
蒙慶云不過是一時體力不支,走回浣花閣的力氣還是有的,見綠煙和淺草一邊緊緊護著她一邊還往后看,深怕陳二郎追上來似的,不由輕笑道:“你倆這么緊張做什么?”
淺草沒好氣道:“什么侯府公子,我看這陳二郎鬼頭鬼腦的。”
綠煙雖沒說,滿臉都是認同。
“知好色而慕少艾,不過是少年郎不知克制罷了。”
蒙慶云倒沒放在心上,她正在想著一些事。
醒來之前聽到的盧氏和羅媽媽在她床頭的那些話,醒來之后祖母的隨意、盧氏的表面慈愛,還有綠煙告訴她的家里的實際境況,都讓她十分警惕。
按理說她只是喪母而已,還有父親在,舅家看起來也頗有勢力,并非無依無靠的孤女,情況不算壞。但為什么總有些隱隱的擔憂?大抵是盧氏那些話,“一個女孩子,父親遠在外地,母親過世,生老病死,還不都在我的掌心里”,怎么就能說得那么斬釘截鐵呢?
嗒嗒嗒的腳步聲襲來,打斷了她的思索。
抬頭見紫荊滿頭大汗地從石子路上沖過來。
“元娘!元娘!”
跑到她跟前了,還絞著雙手,地板燙腳似的踮著碎步。
蒙慶云道:“怎么了?有鬼在追你么?”
紫荊哇一聲哭出來:“二官人,二官人出事了……”
二官人,父親?
“我父親怎么了?”
紫荊抽抽搭搭道:“剛有縣衙的人來報信,說,二官人回家途中,遇到流寇造反,被亂民裹挾,不知失散在哪里,生死不明……”
蒙慶云猛然瞪大了眼睛,滿腦子只有四個字——禍不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