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津道:“是。我搜集到證據之后,便帶著張阿大秘密北上,直入汴京,面見官家。官家聽完魯王府之所行所為,自然龍顏大怒。”
“不過,本朝官員士紳,最忌諱天子豢養親信特務,凡私下調取之證據,皆反對采信。所以官家雖已知情,卻必須得另找官員,以檢舉揭發的形式來上奏呈報。”
“御史臺負有糾察風紀、彈劾官員之責,汴京及地方官員均在糾察之列,正是檢舉彈劾的最佳人選。”
“至于我兄長,他因春闈舞弊案遭受了不白之冤,又經歷了下獄之苦,對魯王府自然十分痛恨。況且作為他的親弟,我在萊州任職,因職務之便,查到魯王府的罪行與證據,也十分合理。所以我便將一應證據都交給了兄長。”
“最終,兄長聯合了御史臺的兩位御史,聯名上奏彈劾,這才揭發了魯王府的滔天罪行,以及沂州民亂的幕后真相。”
這么長、這么復雜的內幕,終于說清楚了。
大家驚嘆之余,也終于松了口氣。
白老夫人嘆息道:“這世上,終歸是功名利祿,最叫人利令智昏。”
徐氏也對蒙津說道:“想來,姑爺這一路,也是危險重重吧?”
蒙津謙遜地笑了笑,擺擺手道:“九死一生罷了。”
他語氣淡然,但“九死一生”四個字背后,包含了多少驚濤駭浪死里逃生,大家即便沒有親眼所見,也能夠想象了。
白老夫人拉著他的手,憐惜道:“也是辛苦你了。”
蒙津笑道:“好在一切已經塵埃落定。當日我與兩位舅兄在京中相遇,也是喜出望外。又聽他們說了元娘在這里一切安好,又是欣慰又是感恩。所以等舅兄們事務一了,便迫不及待與他們一同回來,盼的便是早早見到我兒,才好放心。”
蒙慶云有點感動,低下頭去,暗想這父親還是蠻疼愛她的。
大家唏噓了一番。
畢竟蒙津和白榮誠、白榮信等人都是剛剛下船到家,一身風塵尚未休整,說了這么久的話,也都累了,白老夫人便叫他們趕快先去洗漱休息,又叫徐氏午膳開家宴,好好地為孩子們接風洗塵,慶祝一家團圓。
于是,大家出了福康堂,各回各院。
蒙慶云坐在滑竿上,不時地側頭看看這位便宜父親。
這老帥哥,帥是帥的,聽完他這一路上驚險刺激的經歷,加上之前的那些書信往來,她腦海中已經勾勒出了父親有勇有謀、英明無雙的形象,同時又莫名地覺得好像有點孩子氣。
蒙津察覺到她的目光,笑道:“元娘為何這樣看我,莫非為父臉上有花?”
蒙慶云嘿嘿一笑,道:“父親不是臉上有花,是嘴上有花。”
“嗯?此話何解?”
蒙慶云挑著眉:“父親騙得過別人,卻騙不過我。大伯父原來的確是秦王府的人,但春闈舞弊案之后,卻分明搭上了魯王府的船。他如何會自相殘殺,跳出來主動彈劾魯王府呢?”
“我覺得,這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