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這位中醫郎君,不會也是穿越的吧?這口氣,妥妥的果殼或者丁香園的公號文。
邵清見自己的話,果然有解頤效果,遂將雙唇貼上懷里人兒的額頭,輕啄溫存了一番,才又與她平聲靜氣道:“是藥三分毒,你好好的,能吃能喝,在外跑來竄去的,比城里那些禁軍還精神,你去抱個藥罐子作甚?我確實很想與你有孩兒,但這個,全看緣分。老天給,就給,不給,就不給。你看你姨父和姨母,如今不也是琴瑟和鳴?你看朝堂上下,父子反目的,不也比比皆是?”
姚歡耳聽這般春風化雨之言,只覺得自己的歡愉,比方才迎接開疆拓土時,更飽滿鮮明。
二人依偎了片刻,邵清見懷中人似并無倦意,瞪著一對眼睛、精神抖擻地欣賞窗外月色。
邵清于是問道:“你若不困的話,我有一事與你說。”
姚歡收回目光:“嗯,什么?”
“今日,簡王與我說,官家當初讓我去做太府寺的提舉,乃張尚儀的建言。簡王對此人,很不以為然,用了心懷不端、詭譎自喜八個字來形容她,我問簡王為何有這般評價,簡王道,說不出細致的緣由,乃自己從小居于宮中、對內廷人心的感悟。總之,須提防她。你在宮中當過兩次差,與她打交道下來,可發覺,她有古怪之處?”
姚歡回憶一番,道:“真不曾有此印象。相反,她幫我解過幾次圍。在宮中,除了仗勢欺人的郝隨之流,其他的內人們,都挺喜歡她哪。”
邵清猶豫須臾,才開口道:“我提曾緯的名字,你莫膈應。給官家送人參那日,官家賜我緋服,內侍引我去領衣裳時,我候在一處院中樹下,正巧遠遠地能見到甬道上的情形。張尚儀與曾緯同行,這本來無甚蹊蹺,因他二人當日應詔商議《神宗實錄》之事。但二人分別時,曾緯沒有半分行禮告辭的舉動。張尚儀是內官五品,曾緯是外官從六品。”
姚歡蹙眉道:“你的意思是說,他二人,公事外,私交亦不淺,以至于曾緯可以自然地忽略尊卑禮儀?”
邵清點頭。
姚歡若有所思:“我頭一回見到張尚儀,是在西園雅集那次,她帶著那宮中書藝局的梁師成,來臨摹王駙馬的畫。后來梁師成就跟了端王。若這張尚儀與端王一直來頗為親近,或許也因此結交了曾緯?畢竟曾緯亦是端王府的座上賓。”
她說到此處,忽地停住了。
那個從最開始就被她忽略掉的疑問,此刻又冒了上來。
野史的記載,會不會并非空穴來風呢?
姓張,內廷高階女官……
自己幾年前進宮當差時,聽她所說的身世,雖與曾家對不上號,但如果她真是曾布送進宮的眼線,當然會編一個身份哪。
邵清嘆氣道:“我年少時,在北邊也多少見識過一些,這青天之下,各國各朝的帝王后院,沒什么太大分別。就算簡王與端王,已是少見的尚且情深的異母兄弟,他們,實則卻仍像兩株幼樹,周遭東西南北的陣陣妖風,此起彼伏。”
姚歡道:“簡王不是懵懂紈绔,他識人定論,總有他的道理。他疑心張尚儀將你薦去太府寺,未必出于舉賢的善意,倒也提點了我。不論她是不是妖風,簡王、端王、小皇子都可能做儲君的情形下,你我如今辦事,都與兩個親王沾著邊兒,是要小心些。
……
杜甌茶引著梁師成,來到小屋門口時,聽到里頭傳來姚歡與張擇端的爭執聲。
“我不教,我不會。”張擇端的語氣,執拗而果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