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紙條反反復復飛來飛去,就像是模樣丑丑的紙飛機。邊寧覺得很有趣,擋在他和桃子成熟同學之間的是空氣,但空氣里卻仿佛機關重重,陷阱深深,是那些探尋的目光叫他們畏手畏腳。講臺上的老師似乎嘆了一口氣,他念課文的速度放慢了一會兒,但也只是一會兒。
邊寧的腦海里有音樂的聲音在響起,哼著歌,調子慢慢的。
他把課本暫且先放下,一面與陶子成飛紙傳信,一面思考以后的出路。
雖說還是個學生,但邊寧依舊覺得自己需要面對極大的生活壓力,要養活自己,要娶妻生子,要買房,要工作……這種擔憂來得很奇怪,他自己回想,似乎是從領到人生中第一筆工資之后就慢慢出現了。
父母還在,他們也還有工作能力。不過邊寧并不因此感到安慰,人這種東西,什么時候都可能會出意外,死這個事情,雖然大家一致都在避免,但實在也是很難避免的,邊寧偶爾會思考死亡的事情,左思右想,他覺得自己得活下來。本來生命就已經是很荒誕的東西了,再不想辦法活下來,那就更荒誕了。
【要是活著沒什么意義,那么死亡是不是也不可怕?】邊寧這樣想著,【那么剝奪別人的生命又有什么大礙呢?】
【殺死特定的人,獲得力量,沒什么可恥的,反正人本來就是一種會自相殘殺的物種。擺脫文明的束縛,回歸自然和野性,一切都會消亡,只有死亡永存。】
他皺著眉,陶子成又換了一張新紙條扔過來:發什么呆呢?
邊寧寫:沒什么,就發呆,腦子里在放歌呢。
她就回:什么歌,說出來,我要是聽過,也能想起來。
邊寧笑了笑,轉頭又看她,陶子成用手掌拄著下巴,很認真地望著黑板,桌板下她搭著腿,從灰藍色的校服裙里淌出她細白的腿肚子,皺皺棉襪和擦洗干凈的皮鞋,他輕輕扮鬼臉,她突然忍俊不禁,原來是一直用余光盯著他。
他回信:嘉禾天橙國際大影院。
陶子成歪頭:什么名字,沒聽過。
邊寧靠在椅背上輕輕舒了舒腰板:有機會我分享給你。
快下課了,要命,在這里上課簡直是老師和學生的互相折磨。邊寧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從學校離開,哪怕在圖書館里學到的也會比在學校多。
圖書館里有許多相對專業的書籍,但借書證不是那么好得到的。
下課鈴一響,大家說了老師再見,邊寧跟著袁老頭走出教室,“老師,等一下。”
“怎么了,邊寧同學,上課聊天我看你很開心嘛。”
邊寧站直直的,“老師我錯了。”
“嗯,沒事,不怪你。”袁老頭似乎是瑟縮了一下,邊寧也替他覺得難過。
“老師,我想申請市圖書館的借書證,您能不能幫我寫一封推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