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寧說是要去見榮絨,但不是立即行動的,還是得等兩天。
正好是要上班,可以去和酒保聊聊。對于這兩天鼓山發生的事情,和酒保討論是很有意義的。
烏派的地下工作者在鼓山這樣的中小城鎮分布比較廣泛,不過鼓山特殊的情況導致在這里的各個自由派據點在近期受到重創,酒保的小酒館倒還幸存著,實在是因為酒保是老江湖,非常可靠的那類人,發展同志,安排任務,接應行動,提供后勤等等,他都能勝任,而且做的不錯。
其實酒保應該是本地人。
也難說,他的談吐像是去過很多地方,有過故事的那種人。看著年紀不大,真實年齡肯定不小了。憑借一張嫩臉和大叔氣質,倒是讓店里多了許多女顧客。
邊寧不算合格的侍應生,他三天兩頭就要出門一趟。酒保倒是很寬容的。照顧小同志,總是給假。不得不說,組織里頗有人情味。
這種人情味是真真切切,不是虛偽做作,不是居高臨下。因為組織里的每個人都是平等的,這種人情味是一種高尚的友誼,而不是單方面的施舍。在封建時期,許多農奴、家仆會為主家拼死辯護,而現代也頗有許多為資本家唱贊歌的。
在經濟上行,資源富足的環境下,這種人情味確然是可以存在的,也常見于許多小資階級的所謂情調,但只要社會地位一日不平等,背叛、出賣和剝削就一日不會消失,只不過偽裝在溫情脈脈的面紗下而已。
正因為世上假人情味太多,烏派里這樣的氛圍就很難得。
酒保說,我們這些自由派是地老鼠,可能一輩子都不能參與到偉大變革中,這個世界太牢固,只有亂起來,才是我們大展身手的時候。
什么時候會亂呢?
等大多數人都意識到這個世界需要被改變的時候,那些少數自詡精英之輩發起攻勢,自然就亂了。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不需要陰謀詭計,不需要恐怖暴亂。只是,假如世道不亂,人們又很難走出自己的舒適圈。
于是只有兩條路,一個是等待,舊世界剝削人的模式終究會走到末路,以抽象勞動交換具體勞動的把戲也有演不下去的那天。只不過,若是等到聯邦走出地球,前往銀河系,攝取更多資源的時候,這個腐朽的體制還能在新鮮血液的刺激下繼續運轉。
所以要走第二條路,找到更多志同道合的人,尤其要讓青年人覺醒,人類的理性會指引一條平等的道路。
邊寧在酒保看來就是未來的希望。
這種學生應該越多越好,世界是屬于年輕人的。
酒保懷著這種念頭,對邊寧總是照顧有加。當然,黨費還是照拿不誤的,誰能拒絕不記名儲蓄卡呢。烏派在第二第三世界的奮斗繼續資金支持,很多設備只在中洲生產,并且有嚴格的運輸禁令。在這個時候,沒有錢是萬萬不能。
后半夜凌晨的時候,酒館打烊,邊寧和酒保收拾了店面,往二樓走。
先各自去洗了個澡,把制服換下來,身上電子產品留在封鎖柜,然后一塊兒進隔間,坐下飲茶。房間里有微波爐,酒保熱了兩份預制餐,就當夜宵,或者當早飯也行。
邊寧迫不及待地問,“這兩天鼓山到底發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