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周圍人的說辭是,不管如何,我們都能活下去,無非是兩條路,要么是讓自由派倒臺,要么是他們主動投降,然后打入內部后,再慢慢圖謀讓自由派倒臺。
對這些富豪或公司中高層職員來說,放棄優渥的生活,放棄掌握的社會資源,讓自己以及家庭一夕之間掉進爛泥和鐵銹里,是無論如何也不肯答應的。他們群情激憤,說要魚死網破,但邊寧心知,屆時投降最快的也是這些人。
主管最大的優勢是有第三條路可走,他能直接退出牌桌,扳不倒自由派,逃之夭夭即可。或許他也可以忍辱負重,假意投降,但絕無可能改悔的。
這事他不說,公司人也知道,但就因為他不說,大家權當自己不知道。
主管真正的訴求依舊是他自己的利益,而他的最終追求,是救出榮絨。
對他來說,救出榮絨或者救不出榮絨,那是人生的兩個結局。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第三個結局正在超音速地接近他。
不同于主管,邊寧不打算指出這個矛盾。因為沒必要。主管馬上就是個死人了。
“大家放心,靈異客不敢對我們動手的。”主管信心滿滿,“他一定要在表面上跟咱們勢均力敵,這些自由派就喜歡搞這些,就喜歡讓這些愚民擺出真心誠意的樣子,就喜歡把自己標榜成眾望所歸的得勝者。我們按計劃來,一步步從他們內部攻破,用不著一個月,這些造反家就破產了。”
“主管先生,有沒有可能,到時候這些反賊惱羞成怒,把我們都殺了?”
會議室里靜悄悄的。
邊寧把左腿搭在右腿上,輕輕松松開始看戲。
主管輕輕用指頭叩打桌面,“這種話不必說,他們要殺,早就殺了,他們沒這個膽子!”
話音未落,正當滿面愁容的富商們眉頭舒展時,主管的義眼忽得黯淡下去。
他的機體站得直挺挺的,只是頭顱慢慢低垂。
“主管先生?主管先生?!”
主管優雅精美的義體仿佛被一句話吹起的風刮倒,緩緩后仰,也是重重砸在地上。
邊寧輕輕舒了一口氣,走到寬闊的落地窗前,凝視著黑紫色的鼓山天穹。
日輪經天,在濃深的云層后,緩緩墜向地平線的群山。
大氣活動在高空愈發劇烈,河流蒸騰的水汽在穹頂中心地帶凝結成厚實的云,接連一周時間都遮擋了陽光,邊寧心想:不久后,會下雨吧?該盡早讓工業部準備雨具了,可不能讓大家淋著雨打進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