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的炮聲。
天花板的灰塵落在臉頰上,嘴唇上,叫他感到干渴。
陪護的人已發覺他清醒,于是呼喚護士來。簡單檢查,他被允許接受訪客交流,走廊上焦急的,翹首以盼的人們涌進來。有互助會的同學,有民聯體的同事,十來個人,把這間窄小的病房填滿。
邊寧問他們外面為什么有槍炮聲。
“堅壁的機器軍團控制了我們的一部分廠房。別擔心,我們也有武器的。”
“死了多少人了?”
“你好好養傷,不要操心這些。”
“我怎么可能不操心,你們告訴我,咱們損失如何?戰況如何?”
“……”于是沉默了。
他轉頭凝視被簾子遮擋的窗,墻外的光里夾雜著煙塵的稀疏影子。他疑心那些是硝煙。
邊寧試著抬手,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左臂已被替換為了機械義肢,神經信號直連,無信號接收器,沒有被遠程駭入的風險,如果使用熟練,和天生的手臂并無區別。
鐵灰色的機械臂,手背上緩緩浮現界外魔的印記。
他感到巨大的幻肢痛,被截肢的左臂仿佛在燃燒,然而金屬義肢又是冷冰冰的,邊寧覺得自己的血與魂在向著這條義肢流淌。
因為痛苦而鐵青的臉色叫同伴們憂愁,“邊寧,你好好休息吧,我們會贏的。”
“沒這么簡單。”邊寧是這樣說的。
“情況不到最壞的時候,堅壁的機器軍團內訌了,有一部分機器反過來幫我們打敵人。另外,我們這邊也有新的軍備,每天都有,你看到就知道了。情況是一天天好起來的。”
邊寧一時間千頭萬緒,幾次張口,說不出話,于是他只把嘴合上,徹底緘默了。
護士將訪客驅趕出去,只留兩位陪護。陶子成是在的,另一個是榮絨。
“邊寧,還疼嗎?”陶子成撫摸他的臉頰。榮絨在病房南墻角落的椅子上默不作聲。
“不用留在這兒,我會很快好起來。你去幫幫忙吧。”
“你這樣叫我怎么放心!”
“別作出這副小孩的樣子,既然我沒死,那就夠了,你留在這兒是浪費時間。”
“醫院的護工不足,必須要我照顧你的。”
“那你就去當志愿者,我自己的身體自己了解,不用你照看。”
陶子成露出慘淡的神情,“邊寧,你生氣了是不是?”
“有點,但不多,我只想盡快好起來,然后去和同志們一起戰斗,對了,現在有能用的義體嗎?我可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