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映式很簡單,拍劇的年輕人們數十個,占了前排,他們本沒有想會有觀眾來。見井然有序的捧爆米花的隊伍走進來,一時驚喜難以言表。
“啊呀!你們來看電影的嘛!到前面來坐!啊,啊!是領袖!您怎么?”
導演是一個畢業不久的年輕人,平時打理自己的農田,閑時越朋友們一起拍電影,這是一群業余同好們的作品。
“你好啊小同志。”領袖似乎很歡樂,“我今天翻電影院的片單,找來找去,就覺得你的電影名字有意思,不介意我帶這么多人來參加首映禮吧?”
“要是我說介意,領袖又要批評我了吧?”
戴面具的男人樂不可支,“不不不,我有什么立場批評你呢,這是你們的電影,想讓誰看,就讓誰看,不過,還是那句話,任何文藝作品一旦發布出來,就不屬于創作者自己,而是全人類的共同財富。被批評也是很正常的嘛!做什么事情能不被批評呢?假如你在工作時聽不到批評,要么是工作不重要,要么啊,就是你做錯了。”
年輕導演還未來得及自嘲兩句。領袖身后的隊伍里,有一位同志就耐不住情緒,“領袖,你永遠是正確的。”
“你真這么想?那你想錯了。”領袖側頭望向空無一人的第五排座椅,“我們坐那兒吧。”
導演盛情邀請他們往前排去,那里有參與電影拍攝的十幾個年輕人,局促地朝這個民聯體的政治核心團體揮手招呼。
“不和你們坐得太近啦,到時候會覺得不好受的,讓我們這些老家伙自己找地方待著就好。”
電影院的工作人員也跑出來和領袖攀談,直到電影開場前,現場氣氛相當活躍,零星的十幾個人也能產生填滿三十排座位的歡聲笑語。
有人就問,“領袖啊,新生兒數量這么多,以后分配生產資料是很難了吧?”
“生產資料可以再生產,計劃生育也一定要搞,實在不行,就把退休年齡往前提一提,后來人總有自己的一份生產資料可用的。”
“那我們能不能把鼓山變大?地下種植場是很好,但總歸不如在地表生產來得安穩的。”
“你想問鼓山屏障什么時候擴張嗎?”領袖遲疑了一下,“恐怕是不能擴張了,但我們可以將其關閉,技術條件上接近成熟,相關實驗也進行過許多次,不久會有結果了。大家再耐心等一等就是。”
“聽到您這番話,真叫人高興,您會把這個消息通報出去嗎?”
“我,或者別的同志,是,我們總會要把好消息告訴人民的。行了,電影開場了,我們都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吧。”
受限于技術條件和專業素養,這部年輕導演的處女座只能著眼日常,畫面粗糙,故事情節也很簡單,鏡頭語言沒什么值得夸贊的,中規中矩帶點幼稚的刻板,像是照著教科書拍的。藝術設計上并無叫人眼前一亮的地方,倒是演員的賣相不錯,節奏緩慢像是夜晚靜靜的流水,雖然沒有套路化,可還是叫人看了開頭就能大概猜到結尾。
主角和平小夏是一個窮而靚麗的女學生,本名夏小夏,外號才叫和平小夏。她生活在一個海邊,那里一年四季都是夏天。背對鏡頭的年輕男女坐在帆船的停泊處,望著灰蒙蒙的海——電腦技術合成的海面滿是鋸齒,如粼粼的貧窮浪花。
“聽說,想看到春天,得往北邊去。”
“北邊有什么哦。沒意思啦,還是留在這里好咯。”
“等我到了北邊,我會用你送我的相機拍一張春天的照片,做成明信片寄給你。”
“不要,聽著就好蠢哦。”
這是青梅竹馬的約定,影片剛開場就來這一套,大家都想著,主角肯定會出事,要么是天災**,要么是突發重癥,總之,假如劇情要繼續下去,肯定不能讓小夏真的去到北方。否則故事豈不是就結束了嗎?
年輕的后生捏著眉毛,“這種電影還需要看幾次!”
“或許還有一次,或許兩次,或許一直都有。”領袖這樣回答的。
年長的則不言語,用遲疑的神情盯著熒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