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未來應當由人類自己開辟。領袖的到來的確為世界革命起到了正面的引導作用,但并非真正恰當合理的。無非是將人民從一個強權的話語體系里引渡到另一個強權的話語體系里。受到社會形態塑造的群眾,對這套新的話語體系有極強的接受能力,但這種真理的穿透力并不能一直持續三代人。沒有謬誤之惡,何來真理之善。囿于桃花源的革命是軟弱的革命,這在后續的歷史中已完全證明:他離開民聯體權力核心的那一天,恰恰是真正革命的開始。”——節選自《十年流變,解放世界的大潮》
……
“準備好了嗎?”鼓山屏障下,工程師們忙碌著,項目負責人正在做最后的檢查。
“一切系統運作正常,隨時可以破冰。”
“和外面的同志們聯系上了沒?”
“已經聯系上了。”
“這是我們民聯體第一次在世界舞臺亮相,可別丟了人,確保信號功率足夠,全世界都應該能接收到我們的消息,按計劃來,下午一點準時破冰,然后播放鼓山宣傳片,明天就是人民全體會議,到時候是要直播的,必須確定這套屏障穿透系統可以正常運作。”
“絕不讓人民失望。”
事情是這樣的。邊寧上臺后舉行全體會議,做出的第一個決定就是要打破鼓山屏障,以現有的技術條件是不足完全將屏障消除的,但已有能力在屏障上開口,這使得內部的消息可以傳遞出去。
十年里,鼓山屏障斷斷續續將外界的信號傳遞進來,除了許多無意義的無線電信號,還有一部分是自由派的同志們發送的情報,因此民聯體對外界的發展是有一定了解的。聯邦對鼓山屏障的研究和封鎖從沒有停止過,只是近些年來放松了警惕,也是自由派越來越緊密地與民聯體聯系的時期。
張單立是負責聯通鼓山內外的一道橋梁,一直以來都幫助第二第三世界的自由斗士們躲避聯邦和寡頭們的殘害,他是常常往返的,最開始消失了將近兩年,后來是平均三五個月來回一趟,每一次把外面的局勢和同志們捎的信帶來,用磁盤裝著,他攜帶的數據足夠多,各地新聞消息他都能帶。
鼓山消失的十年,外面的情況沒有變得更好,變得更惡劣是顯而易見的。寡頭們掌握的財富已經如此龐大,政界商界與學界已成鐵板一塊,聯邦如今已經完全成了資本傳聲筒,用領袖的話,“那些卑鄙的政治娼妓肆無忌憚地出賣人民的財產,將土地和礦產租賃給惡鬼,那是不用妄想拿回來的,不必再過十年,地球上每一塊土地,每一片海域都要被資本命名了,人們以后走在這些土地上都是要繳費的。”
不斷攀升的生活成本使普通人債臺高筑,這種情況在中洲尚且不那么明顯,在第二第三世界,這就是真實發生在每個人身邊的。六年前又爆發過一次全球性的金融危機,周期性結構震蕩,全部的風險都轉移給第二第三世界的人們,寡頭們的財產反倒暴漲,許多無力支撐的公司和聯邦產業通通變賣。
數次貿然的,發生在西洲的起義被鎮壓,手無寸鐵的平民要么是忍受破產,要么是接受槍炮和巡航彈的屠殺,沒有第三條路好選了。娛樂文化越來越畸形,享樂品和精神松弛劑是無止盡了,不反抗者,將昏昏碌碌過了一生,未能償還的貸款還需由后代支付。無力承擔結婚費用的人默默死去,沒有存留血脈,窮人在被有條理地物種滅絕,情況正是這樣的。
窮苦人的女性大多選擇出賣身體,孩子們以成為高級娼妓為榮。消費和拜金的思維是不曾停止的,商品生產出來,人們無力消費,便去借貸,用勞動還款的同時生產更多商品,再背負更多債,一個沒有終止按鈕的循環。
底層人將自己完全視為工具,工人自愿接受機械改造,通過黑島科技的意識傳輸技術,把自己的思維上傳到機器里,數百年的工作會用來還債。農民?只有第三世界有農民了。活不下去的都被趕到城里做工。程序員、文員一類都市白領數目是極多的,他們與工廠里、農莊里的勞動人民沒有區別,同樣是受完全的壓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