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然低聲說:“他來了。”
“你們好!”邊寧神情大方,還隔著一段路就朝他們伸過手來,先與成然握手,再與年輕人握手——他不由自主的伸手了,“請問你們是在做什么實驗嗎?平時可看不到兩個一塊在晴天打傘的人。”
年輕人露出春風和煦的笑臉,“是啊,我們是在搞一個社會實驗!您是第一位主動來詢問我們為什么打傘的人,恭喜你中獎了!獎品是……”他在大衣兜里摸索一陣,取出一塊光滑的白色卵石,“一塊極簡主義風格的精品二氧化硅把件。”他干巴巴地說完這段話。
邊寧的眼睛里仿佛在這一刻射出兩道讓人膽寒的光,年輕人只感覺自己的胸腹部被掃視過的區域都冰冷麻木,隨后,邊寧從他手中接過禮品,手指上傳遞來一點稀薄的溫度讓年輕人終于能緩過神來,“我很喜歡。能再和我說說,你們這個社會實驗的目的是什么嗎?”
年輕人此刻呆滯得啞口無言。關鍵時刻是成然替他圓謊,“我們是覺得這個社會人心冷漠,甚至不愿意對周圍發生的奇怪事多加以矚目,所以才故意扮成這個樣子。而小同學你是第一個這樣有興趣的。”
邊寧露出理解的笑容,又同他們兩位洽淡了一陣子,陶子成在不遠處徘徊著不過來,就眼看著那三人越聊越歡。漂亮的婦女一直保持著恰當的熱情,但眼神不時要失焦呆滯一會兒,而那個年輕人雖然笑得爽朗,身上卻一直緊繃不松懈,尤其面對邊寧時有些低聲下氣的意思。分明這三個里是邊寧最年少,可話題的引導人一直都是這個學生仔。
陶子成忍不住催了一聲,“喂,邊寧,我們走吧!”
邊寧最后再瞧了年輕人與成然一眼,和煦地告了別,這就轉身與陶子成一塊兒消失在鼓山的人群深處。
年輕人呼地舒了一口氣,“總算混過去了。”
成然卻唉地嘆了一口氣,“這下被看穿咯。”
“怎么會呢,我們只是平平無奇的路人而已。”
“距離午夜只有不到三小時了。”成然若有所思,“榮絨這時候肯定已經收到消息,不知道她是不是離開了呢?”
話音未落,市中心一道漆黑的球形屏障急速展開。
年輕人還未來得及回答,只感覺一股冷風侵體,再抬頭,人間已經換了新天。一剎那如墜深海,深紫色蒼穹上數以萬計的結晶蝶發散星光。
“屏障提前展開了,未知的歷史變量發生了動蕩,”年輕人有些不安,“榮絨成功逃離鼓山了嗎?”
“看來改變歷史并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帶我回你的時代看看吧。”
年輕人帶著成然穿越百年之后,周圍的一切都沒有任何變化,他急忙打開超時空革委的電子歷史檔案館檢查世界線變動,但結果叫他大為失望,“根本沒有變化!”
成然指了指他桌頭的卵石擺件,“這個算不算?”
年輕人愣了一下,“這塊石頭是……唔,有人雕了一個笑臉上去。”
“看來他對你印象深刻。”
“這枚石頭是我小時候的同學兼最好的玩伴送我的。”
“那么現在這枚石頭是你心中最高的領袖送你的了,價值非凡吶。”
年輕人的傘依舊豎著,他摩挲了那枚石塊,再一次將它揣進口袋,“不管嘗試多少次,我們要改變歷史,一次不成就一萬次,一萬次不成就一千萬次。”
成然卻說,“對你來說最重要是不是改變歷史,而是親身經歷。那么多的真相,我能告訴你的只有滄海一粟。于其匆匆忙忙就試圖對重要的歷史節點施加作用,不如耐下心來找到時間最薄弱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