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矢和邊信有許多的不同,木連如今認定他是平行世界的邊信,心情不知為何也放松下來,不斷追問他是否曾見過面的,陶矢對這個問題的回避和沉默在木連看來是一個有利的信號。他自覺彼此的關系是心照不宣了,木連心想:既然他相安無事,不知另外幾個失蹤的人是否也進了這個組織,如果機會合適,一定要向他問清楚的。
“為什么要把我非法囚禁這么長時間?你們到底在隱瞞什么?”這是首要的問題。
“少說話,多看多聽,對你有好處。”
“你是要教訓我了?還是說,你在表示我們討論了一個事關集體安全的話題,你不要和我擺臉色,我是不吃這一套的。”
“當然是事關集體安全。你覺得我們真是無理由囚禁一個民聯體公民嗎?”
“但你們就是這樣做的,我不信你們突然變得好心,是外面有人在試圖救我,是不是?”
陶矢忽然發出短促的笑聲,在走廊上回蕩像是一聲突兀的鴉啼,他帶著木連乘坐電梯下降,終于見到了十四號特殊執行部的真面目,就在囚禁木連的牢房區的下層,這里才是黑制服們辦公的地方,一個嚴肅、緊張、古老的行政機關。墻邊的掛毯上印著特殊部門的標識,與陶矢手背上的紋章一模一樣。木連目睹四處堆積的大量紙質文檔,不禁頭疼地皺緊眉毛,“這里的辦公還用紙張?是為了滿足保密需求,還是,別告訴我這是為了遵守傳統。”
“這里比你想象中先進。”
“又先進又野蠻,你們可真厲害。”
“學城難道沒有教會你規矩嗎?”
“我在學城學到的只有一件事。誰跟你提規矩這兩個字,誰就是在掩蓋自己的骯臟形跡。你說的規矩到底是人民的規矩,還是你們自己定的規矩。”
“我們,”陶矢非常嚴肅,“我們的規矩。為了保衛人民,這里的一切都有規矩,你的作息、飲食、娛樂、思想,這些都是要嚴格規定的。”
“簡直不可思議。”木連冷笑起來。
“你覺得民聯體的局勢真的是風平浪靜嗎?那我告訴你,你錯了。你只是一個在學城里被優渥環境慣壞的傻小子而已,戰爭從沒有遠離我們,如果沒有我們,和平的局面就會蕩然無存。”
木連瞇起眼睛,這使得他的目光顯得格外有洞察力,“你這句話根本沒法說服我。民聯體是不怕戰爭的,到底是為了維護和平,還是養寇自重?”
陶矢問他,“你不怕死?”
“……”木連什么也沒說,他完全蔑視死亡,甚至不屑說一句:我不怕死。
“那好,你想要真相,我們給你真相,今天的參觀到此為止,回你的住處去,明天我會找你的。”
陶矢招呼了一具巡邏的虛空義體,請托他將木連送回牢房。
木連看著銀灰色、線條流暢的機體朝他走來,房間的空氣有沉悶的味道,起初他以為是因為紙張霉變,但現在他發覺并不這樣簡單。“你們跟黑旗軍是什么關系?”
陶矢正低聲與一位公務人員交談,聞言抬頭瞥了木連一眼,什么也沒說。
木連就這樣被帶回了他那小小的監牢,他趴在地上,臉貼著冰涼的瓷磚。他并沒有受到身體上的拷打,他只是喜歡在地上趴一會兒,又將耳朵貼上去。
監控探頭下,牢房里的人仿佛一具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