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點點頭,“為了在虛空里制造白洞,我們付出了三代人、七十六條世界線的努力。”
“所以虛空就被解決了是不是?”
“不,虛空不能被解決。”年輕人抱歉地對邊寧說,“現實宇宙也有黑洞,也沒見宇宙毀滅。同樣的,虛空里的白洞也不能阻止整個場域的進程。”
老男人揮了揮鋤頭,指向白洞,“我們只是要再給世界一個機會。有這顆白洞,那么虛空的影響就會減弱,總有那么一條世界線可以擺脫影響。那就足夠了。”
“能不能多搞幾顆白洞?”
年輕人微笑,“一顆和一萬顆的效果是一樣的。在這白洞的事件視界,混亂的世界線在這里匯聚,然后被揉碎,化作破碎的可能性飛入虛空深處。把希望帶回現世,這是它最大的意義。”
邊寧仍舊猶豫著,“所以不需要我做什么事情了嗎?”
年輕人點點頭,“我們已經完成所有的工作,不需要你做出什么犧牲。”
“那真好。所以我這就可以回去了嗎?”
年輕人握住他的手,“出于私心,我希望你能不要忘記我們的道路。”
邊寧只是敷衍,“好吧,好吧……”
“歷史的大潮在你這一代就會掀起,不要逃避,不要恐懼,熱烈地加入這場革命吧!”年輕人真摯地祝福他。
此時,少年邊寧也只有訥訥地應和兩聲。
年輕人無奈地看向老男人,而他只是哈哈一笑,“以前我就是這么個人,別去管啦。我們的任務都完成了,余下的交給他們吧,歷史總會以同樣的方式上演兩次,一次是悲劇,一次是喜劇。烏托邦會建成的,并且我們比任何時候都堅信這條道路。走吧!走吧!”
邊寧被一揮手趕出虛空,他從夢里驚醒,滿頭大汗,此時太陽已經在鼓山升起,灰藍夜空的東方,慘烈的鮮紅朝霞中透出刺目的光輪,窗外鐵灰色陰沉的旗幟一樣的卷層云,也被照射出金橘色的輪廓。
他失魂落魄,當他來到學校,張單立關切地詢問,邊寧只是說,“我做了一個好奇怪的夢。”
夢里的人告訴他,浪潮要在全球掀起了,果不其然,六年后,西洲的自由派宣布成立獨立于聯邦的民主政權,隨即聯邦發動了戰爭,自由的公社堅持了二十四天后,他們的領袖被殺死,發生在西洲的又一次屠殺,但影響是如此深遠。此后的一個世紀,全球各地爆發了起義戰爭。
邊寧沒有等到勝利的那一天,但他卻相信勝利會到來,這一次,他不是領袖,只是一個普通的自由派戰士。當他們的隊伍在紅海鄉與聯邦的義體軍團發生激烈的戰斗,最后一人都戰死在這片古老的大地上,邊寧早已經倒伏在漫山遍野的尸骸里,沐浴星光,睜開的眼睛倒映天空,無限深邃的宇宙中有黑洞吞噬著一切,而虛空中白洞溫暖的希望光芒,也永恒閃耀在無盡的遠方。
……
若干年后,自由烏托邦的孩子們來紅海鄉烈士陵園獻花,他們看到有一個撐著傘的人,站在紀念碑前,為無數高尚者淌下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