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晏溪的大眼睛里盈著光，說：“大哥沒告訴我應該怎么辦，他說我總會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所有人都看不見的地方獨自承受絕望，每個人都要成長，我也不是老天爺的小閨女，沒有什么資格成為特例，唯一能做的，就是使內心強大。”
“至于犯錯吧……”小姑娘砸吧砸吧嘴：“他說我老犯錯，他都沒有打我，至于犯罪就太遙遠了，跟現在的我沒什么關系。”
“那大哥干嘛跟你說這些？”封衍不動聲色。
“是我去問大哥的，”晏溪，“我看了一本書……”
“但我有很多東西不懂，”晏溪誠實道：“大哥說，人生下來就什么都不懂，驚奇和喜歡學習都是人類美好的本能，就像傳統美德，那些誠實、敬業……這不可恥。”
“而且人的一生，就是在學習，在每個地方，從每個人身上。”
“怎么說呢——”小姑娘揚眉：“‘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封衍挑起眉毛，嘴角勾起明顯的弧度：“懂得還不少——快點喝粥，一會兒冷了，再喝就傷胃了。”
晏溪笑瞇瞇應下，她還沒上過學，沒有梳馬尾辮的習慣，散著頭發，柔軟發絲和順地落著，有幾抹自然卷不甘寂寞地翹得老高，企圖吸引別人注意似的。
封衍抿一口粥，不自然地想著——小姑娘貌似有點可愛。
家里開著空調，晏溪穿著長袖就不突兀了。
小姑娘慣常穿的就是白色襯衫，上面繡著可愛的小熊圖案，幼稚極了。
“會洗碗么？”封衍突然問。
晏溪咽下最后一口紅米粥，翹起了嘴角，很驕傲似的：“當然會——我會的東西可多了。”
“說來聽聽？”
“我在大哥那里每天早上起來打掃衛生，跑步，”晏溪掰著手指頭算：“做俯臥撐，練跆拳道，拉小提琴，除了補習班，家里所有的家務活——除了做飯，”
她撓撓頭，“說真的做飯真是件奇妙的事情，那鏟子在我手心可能蹦跶了，跟活的似的，大哥教我做飯，炒菜時，我差點就把鍋給掀他身上了。”
封衍撐著頭，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沒忍住笑出了聲。
真可惜沒看見大哥當時的表情。
一定很有意思。
“還有切菜，那個刀也好重，我一不小心，把刀砸大哥腳上了！”晏溪說著說著，氣壞了：“就很離譜，那個廚房簡直有毒，里面的東西都好欺負人啊，我都感覺它們對我有意見了。”
封衍眼角是遮不住的笑意，心想，廚具對你有沒有意見難說，大哥反正對你進廚房應該是有很大意見了。
教個妹妹做飯差點搭上小命可還行。
“那洗碗是你負責么？”封衍聽了晏溪和廚房的相愛相殺，突然有點不放心了。
這姑娘不會把碗洗成砒霜制品吧？
應該不會有這個本事。
晏溪一噎，感覺自己不被信任了，有股深深的無力感，“當然是我，洗碗嘛……衣服都是我自己洗。”
“家里沒有洗衣機？”
“家里還有洗碗機呢！”晏溪氣咻咻地嘟囔：“大哥又不用，就讓它們落灰，浪費死了。”
這句話開了另一個閘門，吃完早飯，晏溪和封衍一起洗碗，泡沫沫弄了一手，晏溪臉上都有了，她一邊搓搓搓，像是在玩，又端著一張嚴肅正經的臉說著大哥有多養生，多趕不上潮流。
封衍眼底泛起更深重濃郁的笑意。
就這小毛孩子，居然還知道什么叫做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