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扭頭，果不其然，看見程辭耳邊也有一個藍牙耳機。
晏溪這是……？
宋甜甜突然笑起來，她笑的很厲害，眼淚都要笑出來了，像是嘲諷，又有點自悲自憫的意思。
晏溪把煙頭拿出來，隨手摁滅，很有耐心地聽宋甜甜抽完風，彬彬有禮地問：“我看你這腦子大概是沒救了，考慮一下無痛死亡？”
“哈，”宋甜甜沒管，笑出淚光的眼睛盯著晏溪，像是餓狼盯著肥肉，冒出的光讓人毛骨悚然，她充滿暗示地說：“萬萬沒想到，我們乖巧可愛的溪溪也有耍心機的一天——溪溪，你這樣，爺爺知道是什么感受啊？”
晏溪聽了，竟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先槽“溪溪”還是該先槽“爺爺”。
宋甜甜卻好像十分喜歡這么喊，“溪溪，你說呢？虧得他已經死了——”
晏溪臉色明顯變了。
宋甜甜頓了頓，吃吃地笑起來，已經變態得名副其實了。
她輕聲說：“溪溪，你接受不了爺爺的死是嗎？”
晏溪冷冷地看著她。
“你覺得是我害了爺爺是嗎？”宋甜甜聲音低得接近溫柔，下一秒，她倏地冷下臉：“我知道，你們都是這么想的。”
“……”
宋甜甜一字一頓地說：“不是我！”
說完，她徒然反應過來自己的可笑，大腦皮層頓時受到嚴重的刺激，這讓她脫口而出：“當然你信嗎？”
夜風有些冷，晏溪把手縮回口袋里，饒有趣味地看著宋甜甜演戲。
“你們都說我……說我不該，我不對，”宋甜甜說：“可是這是誰的問題呢？爺爺養我，有認認真真地養嗎？我是人，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我也有七情六欲，我也想過感恩和報答……”
說到這里，她意味不明地頓了頓，“這算什么？造化弄人？”
晏溪聽了，終于紆尊降貴地開了尊口：“你的意思是，你沒錯，錯的是爺爺？”
“……”宋甜甜瞇了瞇眼，“你說呢？”
晏溪舌尖頂了頂牙槽，又慢吞吞的掃了一遍牙尖。
宋甜甜說：“我看……你想對我動手啊？”
下一秒“啪——”的一聲，宋甜甜的臉被打到一邊。
晏溪淡漠地說：“聰明。”
半邊臉腫起來了，宋甜甜瞳孔收縮了一陣又一陣，她以為自己會發病，然而沒有。
她意識清醒，這一巴掌讓她無比痛快，好像知道了——原來晏溪也沒那么好啊。
也沒那么大度善良，也沒那么乖巧可愛。
看，她還會甩人巴掌。
……嘶，力氣還不小。
宋甜甜半盤在地上，慢動作似的轉頭，“溪溪，這是我第一次挨人巴掌。”
“巧了，我也是第一次甩人巴掌。”天黑的有些狠了，晏溪不打算多說，口袋里裝著的手摁掉錄音，她輕描淡寫地說：“對了，你剛有句話我聽贊同的。”
“……”宋甜甜有點茫然：“什么？”
晏溪：“爺爺犯了錯。”
宋甜甜預感她說不出好話。
晏溪：“爺爺應該把你扔進福利院，哪怕養條狗，也至少知道不要主人。”
宋甜甜這回不發瘋了。
她安靜了兩秒，晏溪和一直不出聲好像隱形人的程辭已經起身，晏溪的衣擺擦過宋甜甜的臉頰，然后微風拂面似的過去了。
宋甜甜忽然說：“你又不是我，憑什么這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