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對此不屑一顧,但現在我卻相信了,那些東西明明具有如此之高的戰力,卻依舊觀察了兩百多萬年,這種行為,不是正好證明了他是對的嗎?
青皮怪物們肯定有位多疑的領袖,被陳舊的權威觀點束縛了頭腦,被根深蒂固的信仰綁住了手腳,被迂腐的社會規則攥緊了腰腹……父親早在那時便已得知敵人的強大,也推演出了對方的弱點,而納羅斯百萬年間所遭受的冷落與懲戒就是為了讓他們相信:
炙炎領主的背叛順理成章。
接下來,父親一定會讓納羅斯帶著他們前往阿瓦隆,當著他們的面親口說出真話,但是對方卻絕對不會相信那是真的……可笑吧,真相就擺在眼前,但他們已經不會再相信了——卡羅已經覺得納羅斯是被謊言所蒙蔽的無知土著,誰還會覺得父親是真正的星靈?
對了,父親一定會告訴他們那個只有我知道的事實,上億年前,有一位強大的星靈曾經造訪過這片星系,那時剛剛開智的我曾在星系邊緣窺見過那位的偉大身軀。
父親一定會利用這點令他們陷入遲疑,他會謊稱自己是那位的造物,并且懂得如何控制星脈,并拿那位的名號威脅他們,讓他們不敢對他下手。
——而他們會在迷失在父親的錯誤指引中,把他在阿瓦隆的化身帶往他們的母艦,然后自以為是的將他囚禁起來,拷問他,希望得知如何控制星脈的秘密,而到了那時……
奈爾隆徒然地撕扯起頭上的白發,破音的嘶吼道:
“連阿爾徹都參與了這場戲劇的演出,朵麗絲沒可能被拉下,被瞞在鼓里的人只有我!這一切肯定都是順帶對我的提醒!”
這些年來,納羅斯肯定在偽裝之余還擔負起了監視我的任務,不然為什么父親罰他經常與我進行那些無聊的爐石對局?
毫無疑問,我在大洋深處進行的邪能研究早就被父親發現了!他沒有點破我,難道這就是慈悲的懲戒嗎?
奈爾隆手上的動作停下了,咪咪眼中流出了詭異的光芒。
——父親沒收了我的水靈控制權,目的便是把我暗自聚集在北極和南極的仆從們全部調走,他的目的顯而易見,藏在地下的那兩顆邪能晶球絕對會成為他毀滅敵人的殺手锏。
他一定早就看透了,在地表發生的所有戰爭注定都是小打小鬧,至始至終,他的目光都在天上,都在青皮怪物的母艦上!他知道光憑自己的力量無法與之正面抗衡,所以才做了這么多工作……他一定學會了新的伎倆,足以將處在放松警戒狀態下接近行星的敵方母艦徹底摧毀!
而我……只是這場迷局中順帶被敲打了一番的小小棋子,在所有元素領主里,只有我不是他生下的孩子——被那只奧能之手攔截,丟在這顆星球上的記憶深埋于我的靈魂之中,他怎么可能相信這樣的我!
“該死的!該死的!”奈爾隆痛苦地大叫。
我確實計劃著有一天將父親的軀體據為所有,他說邪能會令萬物瘋狂,所以我才會去打那兩顆球的主意,現在想來,這只是他有意說出來的!就是為了測試我的忠心,剛才他看我的那一眼蘊含著徹頭徹尾的嘲笑!
他是想讓我自己明白:我已經不在被他所信任了,這是他給我的最后機會!兩百萬年的未雨綢繆,如此深重的心思怎么可能被我這樣的卑微存在所參透,他真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想到這兒,奈爾隆覺得頭暈目眩,差點栽倒在地上,一只溫暖的手伸過來,攙住了他的胳膊,他轉過頭,張立散發著的圣光從抓握之處沿著奈爾隆的軀體一路上行,照亮了他的元素核心。
“你沒事吧。”張立擔憂地問,其實,在他走出洞穴后,眼前總是浮現起奈爾隆有些心神不寧的模樣。
張立覺得也許奈爾隆是在生悶氣,氣自己對他的不信任,所以便折返回來準備好好向這位思慮最重的孩子道歉,然而對方卻遲遲沒有發現他的到來,他卻不小心聽到了暗海領主奇怪的自言自語。
難道是因為腦補過度開始說胡話了嗎?
正當張立開始躊躇地組織語言時,奈爾隆的下頜開始了劇烈的顫抖,上下牙齒反復撞擊發出了咯咯的聲音。
他忽然掙脫了張立的攙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對不起,父親,在下真的知道錯了!請再給在下一次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