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日,當純白大教堂的鐘聲連續響起12聲后,你要在索圖恩大橋上蟄伏等待,殺掉你見到的第一個女人……”
已經成為艾倫.坎迪斯的謝洛不自覺地,又將心中所想說出了口。
信的內容當然不止這些,他要做的絕不僅僅是“殺死”,而是要進行一場融匯了血腥與邪惡的不潔狂歡,對于尸體的褻瀆舉動在信中描寫得頗為詳細。
謝洛打了個冷戰,這個類似于19世紀末倫敦的城市,在一開始就毫不隱藏地向他傳達著惡意。
艾倫.坎迪斯大體上來說算是老實本分,為何僅憑一封信,他便會按照從未謀面者的指示殺人?未免太不合情理。
這是夢嗎?
他扯下面罩,用拇指和食指捏緊鼻翼,這是他還活在地球上時養成的習慣,用來檢驗此刻的他是否身處夢境。
作為一名清明夢的愛好者,他在每天早中晚都要做一次捏鼻子的舉動,這個習慣已經保持了三年。
涌來的窒息感迫使他張開嘴巴,深吸了一口氣。
“不是夢!”
窒息感證明了這個結論,他瞪大眼睛,將手中的匕首收進腰帶上的刀鞘內,摘下厚皮手套,隨后彎腰檢查地上那名可憐女人的鼻息,食指感受到的溫潤氣息令他長舒了一口氣。
還好,這個無辜的女人沒死。
還好,濃霧掩蓋下,應該沒人目擊艾倫.坎迪斯的瘋狂舉動。
謝洛四處打量過后,右手從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枚精致的懷表。
“啪”,黃銅外殼開啟。
零點三十三分。
謝洛很快便做出了決定,不能在此地久留,索圖恩大橋是連接中央區與鐵狼區的交通要道,巡夜的警察有很大的幾率會路過此地。
當然,在耶蘭市的午夜,哪怕他殺了人,碰見警察這件事跟碰見其他“東西”比起來,都算是好的了。
他打量著躺在地上的那個女人,躊躇了一番,最終還是脫下風衣,包住女人春光乍泄的身體。
“碰見我,算你運氣好,誰讓我是個好人呢?”謝洛將女人扛在肩膀上,“幸好你沒那么沉。”
他順手還拾起了她掉在一旁的小提箱,朝著索圖恩大橋的一側走去,快走到橋頭的時候,他看到一塊被高亮度瓦斯燈照耀著的鐵牌子,上面寫著:
警告,前方是鐵狼區,請各位市民注意安全——耶蘭市警察總局。
謝洛皺了皺眉頭,將目光從牌子上挪開。
在他的前方,濃霧依然不散,能見度很低。
謝洛憑借著艾倫的記憶,穿過數條煤油燈和濃霧共同作用下堪堪照亮的泥濘道路。
雖然某些酒館會經營到更晚的時間,但鐵狼區這個充滿著貧窮與暴力的地方并不受出租馬車車夫的歡迎,他們都會早早歇業,以防遭遇不測——或是人,又或是什么東西帶來的不測。
“艾倫.坎迪斯,艾倫坎迪斯。”
謝洛一路都在重復這個名字,這位19歲的青年藥劑師似乎有個不大走運的出身。
他的母親在生出他不久就死了,父親是位酒鬼,但精通藥劑之道,每當這位不稱職的父親惹禍之后便會帶著他遷居到另一個城市。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的父親兩年前突然卷走了大部分的錢后不知所蹤,在鐵狼第三大街77號給艾倫留下了一處四層的小公寓。
艾倫只好子承父業,利用曾經幫助父親調配藥劑的知識,開了一間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藥劑店,藥劑店就位于公寓的第一層,剩余的三層則租給了別人。
謝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摸到公寓門口的,介于艾倫的身體并不強壯,此時的他已經疲憊欲死,由此可見,在索圖恩大橋上艾倫爆發出的力量絕對非比尋常。
穿過堆滿瓶瓶罐罐的門店,又穿過一處小型的內院后,謝洛將背上的女人小心安放在艾倫臥室的床上。
女人的面相看起來最多十六七歲,她有著灰色的頭發,沾滿了霧水和泥土,一身暗紅色的連體棉裙已經成了破爛。
嗯……身材卻出落的倒還算可以,對我的胃口。
謝洛在心中念叨了一句“貧乳就是正義”后,替女人蓋上了被子。
若是艾倫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這個女人應該是一名吉塞人,她的眼珠應該也是灰色的。
他不知道將這個吉賽女人帶回家中是否正確,在手帕上強力安眠藥的作用下,她應該會睡上一整天才會醒。
謝洛是個熱心人,不可能做到放任一個女人躺在索圖恩大橋上不管,更何況是在傳說中會吞噬生命耶蘭之夜,他可不想在第幾天后的報紙上讀到和自己有關的頭條新聞,內容是某個吉賽女人的死訊。
“好好睡一覺吧。”
他悄然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