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這樣。”當改版之后的演奏結束之后,“布魯諾”輕輕點頭表示了贊同,嘴角的笑容就這樣不由自主地上揚起來,“如此一來,整個情感沖擊力就不同了,如果演唱過程中,歌手能夠掌控其中的細微區別,真正傳遞出歌詞里的情感,那么觀眾肯定會為之動容的。”
說著說著,毫無預警地,他就這樣陷入沉默之中。
話語突兀地截斷,似乎有些出神,隱隱可以注意到,視線的焦點和焦距散開,魂游天外地進入自己的世界里。
羅南有些詫異,抬起頭望了對方一眼,隨后就意識到,也許,“更慢性自殺”這首歌也觸碰到了對方內心的柔軟,那么,這是否意味著眼前的落魄拳擊手不是布魯諾?
畢竟,現在事業處于全面上升期的布魯諾,正是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時候,又怎么可能和一日國王樂隊一樣呢,又怎么可能處于一種慢性自殺的狀態呢?反而是落魄拳擊手的身份,更加貼切現實身份。
難道說,眼前是一個落魄的三十六線演員,就是專門模仿布魯諾-馬爾斯為生,那么他與一日國王樂隊的處境就有著諸多相同之處了,此時對于“更慢性自殺”感同身受也就不足為奇了。
但是,羅南并沒有深入探究對方的表情,隨即就收回了視線——
因為他知道,換位思考,如果是他,他不會希望一個陌生人看到自己內心的脆弱,至少不希望對方深入探究。
“布魯諾”僅僅只是出神了片刻,約莫一秒兩秒,一個小小的停頓,很快就回過神來,他也沒有流露出尷尬,就好像短暫的停頓著實再正常不過了,沒有遮掩沒有解釋,然后就繼續了話題。
“編曲呢?你有什么想法嗎?”
單純用民謠吉他的話,旋律太過單薄,而且音色透亮,自然也就沒有了羅南期待營造出來的那種效果。
所以,編曲也就格外重要。
雖然對方只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探討如此專業的問題似乎并不妥當;而且,這是關乎音樂版權的事情,如果遇到壞蛋,就這樣偷走旋律和編曲,提前完成版權注冊,那么羅南也是啞巴吃黃連的下場。
另外,羅南現在依舊無法確定對方的真實身份,也許——而且是大概率事件,對方可能根本就不是布魯諾-馬爾斯,只是一個隨便路過的陌生人,又或者是一個街頭流浪的落魄拳擊手。
但是,羅南確確實實沒有在擔心這些事情。
音樂,每個人都能夠發表自己的看法,專業的不專業的、深入的淺顯的,沒有必要劃分出一道界限來,這也是現代音樂最美妙的地方;而且,單單說對方能夠聽懂歌詞和旋律之中所隱藏的真實情緒,這就證明他們應該是同一路人,這就已經足夠了。
羅南愿意敞開心胸與不同的人分享音樂,單純地熱愛音樂,為之開心,為之悲傷,“分享”才是喜愛音樂的正確方式。
如果羅南的判斷錯誤了呢?
那么,就當作買一個教訓,羅南愿意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