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南只覺得胸口被悶悶地捶打了一下,腦海里的第一個想法卻是——
還好,愛麗絲沒有跟著過來。
因為慶功宴是私人派對,愛麗絲不能扛著攝像機進入其中拍攝,雖然布魯諾也同樣邀請了愛麗絲一起參加,但愛麗絲還是選擇在酒店里好好休息放松一下,她對派對始終沒有什么興趣,這也避免了愛麗絲跟著他們一起站在街頭受辱。
前方,那雙平靜的眼睛里帶著一抹輕蔑和奚落,因為奧利怒不可遏的動作而越發確定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于是黑西裝的眼神越發堅定起來,發自骨子里的鄙夷和嘲諷,就好像當初,他失聰之后依舊倔強而頑固地表示自己依舊想要唱歌、依舊想要創作、依舊想要追逐夢想的時候,那些陌生人的視線。
親近朋友是不忍的憐憫,而疏遠路人則是鄙夷和嘲諷,就好像正在看著不自量力準備撼動大象的螞蟻的眼神,微微刺痛皮膚。
但是,現在的羅南已經足夠強大也足夠堅韌,他不會因為那些眼神那些視線而受傷,因為他們不值得。幸好,愛麗絲沒有跟著他們一起過來參加派對,不需要面對這樣的視線,也不需要遭受這樣的待遇。
正在注視著羅南的奧利和馬克西姆都能夠察覺到,羅南的氣質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平時總是帶著溫暖笑容的羅南,此時依舊帶著淺淺的笑意弧度,眼神卻變得鋒利尖銳起來,爆發出一股無法撼動的力量。
面對著黑西裝,羅南嘴角的弧度輕輕上揚起來,沒有回應奧利的眼神示意,因為他知道武力從來就不是解決類似局面的最佳選擇,“你依舊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到底是真的需要邀請函,還是你的個人行為?如果你不屑回答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致電布魯諾或者阿倫,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淡風輕的話語卻彰顯出隱藏其中的風骨,堅定而強硬,明亮眼神之中隱藏的力量讓人無法輕視。
但黑西裝并不買帳,似乎早就看透了羅南的行動,嗤笑了一聲,鄙夷的眼神漸漸沒有了遮掩完全暴露出來,“你以為自己很聰明,對吧?你以為自己能夠蒙騙所有人,對吧?但是,無名小卒就是無名小卒,不會因為你的鎮定和自信就發生任何改變。”
黑西裝的面具,也已經剝落,展露出原本的模樣。
“我不認識你,我不認識你們任何人,我沒有聽說過一日國王的名字,現在隨隨便便從角落里冒出來的什么人都能夠自稱是樂隊自稱是音樂人,然后自以為生活在聚光燈底下,所有人都需要圍繞著你們轉,但其實你們不過是小丑而已。”
話語,就這樣演變成為了刀刃,朝著羅南等人發起了無情的攻擊,那雙眼睛里帶著源自骨子里的輕蔑。
黑西裝的眼神輕輕掃視過其他三個人,最后再次落在羅南的身上,“你們就是無名氏,不是化上妝穿上衣服就能夠成為人的,就好像站在四十二街外面的那些風塵女子一樣,永遠都改不掉你們的本質。”
箭矢,狠狠地扎在心窩上,克里夫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慘白,看不到一絲血色;奧利張開嘴巴試圖發出一些聲音,卻終究還是失敗了;馬克西姆隱藏在奧利的身影背后,此時看不到具體是什么表情。
即使憤怒,他們也無法反駁。
更準確一點來說,越是憤怒就越是羞恥,越是憤怒就越是狼狽——因為他們都知道,憤怒是因為痛處被真正地戳中了:
他們,的確是無名小卒。
羅南是唯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