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把自己描述成為圣人,你在嫉妒羅南和奧利,我們都知道,我知道,羅南也知道,只有奧利那個小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呢?你在傷害奧利,你在傷害我們,從特拉斯坦重新出現的那一刻起,你就開始心猿意馬了,對吧?你認為我們的樂隊束縛住了你的遠大前景。”
“哈,可笑!所以你從來都不曾相信過我!就好像你從來都不曾相信過特拉斯坦一樣!你在責備我,將特拉斯坦的過錯推到我身上,你認為我背叛了樂隊,當初在新奧爾良就是如此,對吧?你現在終于可以說出來了!說呀!說你認為特拉斯坦的背叛是我的過錯!”
“是!我認為是你的錯!我說了!我就說了!”
“抓住你了!你從來都不想和我在一個樂隊!”
“不,是你從來都沒有融入過我們!”
爭吵,早就已經偏離了軌道,失去理智的時候總是說出各種各樣離譜的話語,在某個瞬間,甚至自己無從分辨到底自己正在說什么,話語就如同傾倒垃圾一般全部宣泄而出,然后就這樣殘忍地傷害著對方也傷害著自己。
嗡嗡嗡。
嗡嗡嗡。
那些無意義的爭吵在羅南耳邊涌動著,漸行漸遠,然后話語就失去了意義,只剩下一個一個音節碰撞在一起,糾纏成為一團混亂的噪音,熙熙攘攘地摩擦著耳膜,撕拉撕拉地就拉拽出刺耳尖銳的聲響。
然后——
嗶!
閉嘴,請你們閉嘴!
這是羅南腦海里唯一的想法,他需要一點安靜,他只是想要讓世界安靜下來。
啪。
一聲脆響輕輕地、淺淺地在耳邊響起,再然后——
世界就安靜了下來。
萬籟俱靜,一點聲響都沒有,只有一陣朦朦朧朧地腫脹之感在耳朵旁邊拉得老長老長,那種感覺就好像將腦袋埋在水池里一般,卻意外發現下水口還能夠往下鉆進去,嗖地一聲鉆進去,然后就看到一片無邊無際的深藍色湖水,靜謐而安詳,汩汩聲響依舊在隱隱涌動,但噪音和嘈雜終究全部消失了。
如此熟悉,一點陌生感都沒有。
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羅南就只能看到馬克西姆和克里夫的嘴巴在一張一合,面紅耳赤、破口大罵的猙獰表情是如此栩栩如生,但沒有任何聲音,就如同默劇一般,不僅沒有劍拔弩張,反而有種喜感。
嗒。
他們停止了爭吵,戛然而止,羅南注意到了馬克西姆的視線,順著眼神望過去,然后就看到站在不遠處的阿倫娜和約翰尼。
葬禮結束了,人群已經陸陸續續解散,但顯然阿倫娜和約翰尼都沒有預料到這里正在上演著一出大戲。
克里夫眼神晦澀不明地看了羅南一眼,張嘴試圖說點什么,但眼神有些狼狽地閃躲開來。
“羅南,你應該相信我。”
他說。
但羅南聽不到,只是從唇語之中解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