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夫沒有再多說什么,轉身就離開了。
馬克西姆還是有些氣不過,連連深呼吸了幾口氣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怒火,“羅南,我們回頭再坐下來細說。”
然后,馬克西姆欲言又止地反復走了又回來、腳步停下之后想了想又重新轉身,最終還是邁步離開了。
“羅南?發生了什么?”約翰尼走了上來,臉色凝重地詢問道。
依舊沒有任何聲音。
羅南忽然意識到,自己真的聽不見了,剎那間又重新回到了上一世的時光,世界充斥著一種低頻的遙遠音波卻始終捕捉不到具體的聲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竭盡全力試圖讀懂唇語,可是后來視線也開始模糊,于是就漸漸與世界失聯。
夢境與現實的界線再次模糊。
所以,這到底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這到底是錯覺還是真實?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無從分辨。
羅南微微愣了愣,但并沒有慌亂。畢竟,失聰的世界對他來說并不陌生,甚至……有些熟悉。
抬起頭看向約翰尼沉穩的眼神,羅南想了想,“特拉斯坦聯系了克里夫,現在克里夫想要解散樂隊。”
他開口了,但聽不到自己的聲音,這讓他說話有些笨拙,咬字的動作就好像在游泳池里行走一般,卻偏偏無法觸碰到地面,只能隱隱約約感受到池底的水流滑過腳底板,模糊而朦朧。
約翰尼的眼神微凝,沒有說話,但不需要開口也能夠察覺他的嚴肅。
“馬克西姆……馬克西姆的問題不是問題,他只是想要證明自己,但如果樂隊解散,他應該也不會投反對票。”羅南略微有些遲疑地說道,然后嘴角上揚起來,“不過,如果樂隊能夠繼續的話,我想他也沒有意見。”
簡簡單單的話語,風平浪靜,察覺不出來任何波瀾。
但約翰尼卻反而緊張起來,靜靜地打量著羅南,“那么你呢?”
句子并不復雜,這也減輕了唇語閱讀的難度,羅南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然后視線望向了奧利墓地的方向,自言自語般地輕聲說道,“我只是想奧利了。”
約翰尼一陣心塞。
其實,從接手一日國王的那一刻開始,約翰尼就已經在做心理建設了。不是因為不相信一日國王,而是因為整個行業都是如此,從歌手到演員再到導演——
不要忘記了,此前布魯諾-馬爾斯就是因為藥物的問題而惹了一大堆事情,賈斯汀-比伯也同樣因為相同的問題而到處惹是生非。
現實就是,他們都不是特例,相反,他們的情況再普通不過了。
名利場的關注和曝光,往往帶來難以置信的壓力,他們需要一個逃避世界的空間和一個麻痹自己的方法,那些白色的粉末無疑就是最好的選擇,沒有人能夠例外。
約翰尼一點都不稀奇一日國王的樂隊成員們會沾染這些東西,反而意外羅南的潔身自好和嚴格自我控制。
從格萊美的橫空出世到“九”的輝煌成功,短短一年時間里,一日國王的飆升速度著實太迅速也太兇猛,蠻不講理地就直接將他們推到聚光燈的正中央,一夜之間就從零到一百,如此巨大落差輕而易舉就能夠讓人迷失在光怪陸離的絢爛之中,那些掌聲那些歡呼那些贊譽,其實就是毒藥。
在一日國王之前,約翰尼就已經在爵士樂隊身上經歷了無數次類似的情況。
但即使如此,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約翰尼還是能夠感受到深深的痛苦和悲傷——
奧利不應該以這樣一種方式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