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釧轉頭便把蓮妹拉拽住鐘嬤嬤包袱的手扯開。
含釧是拿菜刀的人,手上力道重,手捏住蓮妹的虎口和小拇指根兒,那蓮妹頓時驚叫連連,另一只手在空中四處嘩啦,“殺人了殺人了!郎君,快報官!快快!”
含釧笑了笑,“報!誰不報,誰是孫子!”
頭一偏,看向小雙兒,“去!租個牛車跑得快些,去京兆尹報官!請胡大人來,就說宮中放歸出來有頭有臉的嬤嬤被人拘禁,還遭賊人偷竊盜竊財物!”
小雙兒埋頭往外沖。
那大漢趕忙去追,可這處自家婆娘又叫得吆喝翻天,那小兔崽子拿著匕首一副要吃人的模樣,他一時間不知該往哪處去!
圍觀眾人都是知根知底的,指指點點地戳在這幾個人臉上。
鐘嬤嬤滿手青筋,指頭顫顫巍巍地抹了把眼淚,把含釧摁住,低聲道,“先進去吧...”鬧得太大,圍觀的人太多,她倔氣了一輩子,就沒這樣丟過臉,嘆了口氣轉頭看向自己的親妹妹,“你和阿良也都先進去,咱們坐下來,心平氣和地把事情掰扯清楚。”
蓮妹和那個叫阿良的大漢對視一眼,看去報官的那小丫頭已經沖出胡同了,眼珠子轉了轉。
進去也好。
姐姐一直好糊弄,就算如今有了出頭的,三兩句軟話便說下來了,日子不也繼續過?
如今留在外面丟臉,小寶學業還要不要了?
蓮妹和阿良手一放,轉了笑,“是是是,姐姐,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咱們先進去說明白,別叫外人看笑話了。”
含釧跟在后頭,拉提手里的匕首和兇狠的眼神叫兩口子脖子一瑟縮,不敢說話。
這宅子很新。
不大。
進來就是廂房。
空氣中彌漫著過節前熏肉的松木香。
含釧抿著嘴,一路跟到廳堂。
這閑事兒,她管定了。
從小秋兒、到雙兒,她醒轉過來,管的閑事兒挺多。
小秋兒是她夢里的執念。
雙兒是因為她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小姑娘死在雪地里。
鐘嬤嬤...
含釧看向鐘嬤嬤佝僂的背。
鐘嬤嬤是個好人。
潤物無聲地照拂著浣衣局上上下下三百來個姑娘。
含釧后來才醒轉過來,夢里的小秋兒為什么會死?
因為,鐘嬤嬤出宮了,浣衣局的二等太監上了位。
太監好人稀。
長樂宮崔大海的徒弟饞小秋兒,卻一直未能得手,或是如今生這般,在內宮守株待兔凌辱了小秋兒,又怕東窗事發,索性聯合浣衣局當事的太監用二十下板子謀了小秋兒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