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隨手甩了十萬兩銀子給朝廷修河道...圣人回贈了一個京畿漕運使司的四品官...
這波生意,有點虧啊?
含釧記憶中,圣人圓圓臉、風姿俊朗,于女人上多情了些,可總的來說還算公平正義,怎么能如此欺負曹家!
含釧頗為不忿。
再聽薛老夫人的后話,含釧有點木訥地轉了轉頭,看了看那一望無際的湖水,不知從何接起,腦子里莫名想起夢里徐慨哄她睡覺時告訴她的神話故事——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
或許,在這兒,只有,鯤鵬伸懶腰有些費勁兒吧...
薛老夫人牽著含釧的手,一路念叨,“...咱們先住下吧。你哥哥是個能干的,既能攢家業,又能做實業,還能走仕途——先頭考了試,是中了舉人的,只是被漕運碼頭與家里的生意拖住了手腳,否則也不用圣人下旨封蔭...等你哥哥立穩了腳跟,咱們在鳳鳴胡同去買個宅子,至少要大一倍才行,大一倍都不一定能住下,再去香山上置一處別業,再購置個八百一千畝地,那時候咱們曹家才真正算是在京城扎根兒了。”
鳳鳴胡同...
怎么說呢?
鐵獅子胡同距離皇城,不過一碗湯的腳程,從白爺爺家里端上一晚上到皇城大門,湯沒涼。
鳳鳴胡同距離皇城,就是數十個數,十、九、八....三二一,皇城大門到了。
且許多任國舅爺的府邸都在鳳鳴胡同,原先這條胡同名叫一筒胡同,后來因出了太多皇后,才改名叫鳳鳴胡同。
那地界兒,是不會有錢就買得到的。
沒看到秦王爺堂堂龍子鳳孫,也還住在東堂子胡同嗎?
不過薛老夫人口中的扎根兒,含釧倒是能理解。
時人刻在骨子里的愛買地置業是揮不去的,總得在這兒買兩塊地,買幾處宅子才能真正對這地方產生歸屬感,否則無論混得再好,也覺得自己不過是位過客罷了。
薛老夫人一邊說著規劃,一邊把含釧往內院帶。
說實話,含釧已經找不到路了。
七繞八繞的,穿過重疊飛揚的檐角,薛老夫人站定在一處重新漆過的院落前,院落上掛著個牌匾“木蘿軒”。
薛老夫人抬頭看那塊匾,神情變得很溫柔,抿唇笑了笑對含釧道,“你母親生前最喜歡的便是木蘿花,盛開時紅得像火一樣,層層疊疊地重在一起,你母親說像好幾十層口脂紙扎成的花兒,高高地墜在枝頭上,看上去特別有趣。”
含釧伸手握住薛老夫人的手。
薛老夫人展眉釋然笑道,“不說這些了。你母親與父親的牌位就設在木蘿軒的后面,咱們先去燒香再進去看宅子,好嗎?”
含釧重重點了點頭,繞過院落,一個小小的小祠堂出現在眼前。
祠堂里最跟前,放著兩個牌位。
一個寫著“曹十月”,一個寫著“賀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