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雙兒看了眼水芳,把“秦王”兩個字吞下去了,悶頭悶腦地嘆了口氣,“您往后總是要嫁高門的,之后的爭斗只會更嚴重吧?還不如就在家里待著,或是嫁個不如咱們家的...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您想說什么說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
含釧還沒說話,水芳輕聲道,“人生在世,不是這里有難題,就是那里有難題,窮有窮的難,富有富的辛,每個人都有困難和要解決的問題...不能因為問題多,就不過了吧?不如咱們家的難道就是好去處?多的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嫁給窮書生,反遭婆家人磋磨的。”
這就很有意思了。
一個是道家無為而治,一個是儒家兼濟天下。
都有道理。
含釧躺在軟榻上,雙手疊在腦后,仰頭看著屋頂木架子上的掛搭的暮云薄紗。
若曲家當真是曹家的死敵,那無論如何曹家拼了這條命,拼了三代人,都要搞垮他。
而,在夢里,三皇子是下一任圣人。
三皇子不倒臺,曲家不會倒臺,曲家不倒臺,三皇子也不會倒臺。
如此一來,就走到了死胡同。
三皇子和曲家互為依仗和后盾。
直面曲家,就是直面三皇子端王。
而她所中意的是,四皇子秦王...
這就將曲家與曹家的生死劫,變成了老三和老四的爭斗...
這樣,對徐慨公平嗎?
強自將對曲家的仇恨與報復,放到了徐慨身上...與三皇子爭,就是和未來的圣人爭,與未來的圣人爭,不就是...
爭儲?
含釧想到這兩個字,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徐慨...去爭圣人的位子?
有點難以想象。
徐慨那張冰冰涼涼的棺材臉,渾身散發著一股冷面閻王的寒氣,去戶部當差的時候把左三娘他爺爺,左三娘他爺爺的副手,兩個小老頭兒鬧得都想辭官歸隱了...
這樣的人,當皇帝?
徐慨當皇帝?
含釧翻了個身,偏過頭去,頗有些浮躁。
這股浮躁一直持續到入夜。
含釧洗了頭發,正拿香膏潤發尾。
“咚——”
窗框發出一聲巨響。
小雙兒抖了抖,嘴里念念叨叨,一邊沖過去開窗戶,一邊罵,“哪兒來的野貓子!仔細將你捉了去灶屋拿耗...”
一個“子”字還沒說出口,被卡在了喉嚨口。